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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鸟信箱无删减全文

Timc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奶奶记忆消散却坚守着去南方等信的执念。>家人眼中荒唐的约定,藏着爷爷半世纪前未归的承诺。>我翻出奶奶珍藏的家书,决心陪她完成这场不可能的重逢。>除夕夜,我以爷爷口吻写下迟到五十年的信:“战后生活很美,你要幸福。”>奶奶抱着信微笑睡去:“阿强,我等到你了。”>她在虚假的信中安详离世,却让我看见爱情最真实的永恒。---**第一章**陈阿婆坐在窗边那把磨得油亮的藤椅上,眼睛望向窗外被夕阳染成橘色的天空,手指神经质地揪着膝盖上那条褪了色的蓝布围巾。“清水镇……”她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三个字,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厨房里传来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是儿媳李秀英在准备晚饭。“妈,”李秀英探出头,声音带着一种努力维持的轻快,“今天做了你喜欢的清蒸鲈鱼,马上...

主角:秀英热门   更新:2025-06-21 20: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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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秀英热门的其他类型小说《候鸟信箱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Timc”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奶奶记忆消散却坚守着去南方等信的执念。>家人眼中荒唐的约定,藏着爷爷半世纪前未归的承诺。>我翻出奶奶珍藏的家书,决心陪她完成这场不可能的重逢。>除夕夜,我以爷爷口吻写下迟到五十年的信:“战后生活很美,你要幸福。”>奶奶抱着信微笑睡去:“阿强,我等到你了。”>她在虚假的信中安详离世,却让我看见爱情最真实的永恒。---**第一章**陈阿婆坐在窗边那把磨得油亮的藤椅上,眼睛望向窗外被夕阳染成橘色的天空,手指神经质地揪着膝盖上那条褪了色的蓝布围巾。“清水镇……”她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三个字,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厨房里传来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是儿媳李秀英在准备晚饭。“妈,”李秀英探出头,声音带着一种努力维持的轻快,“今天做了你喜欢的清蒸鲈鱼,马上...

《候鸟信箱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奶奶记忆消散却坚守着去南方等信的执念。

>家人眼中荒唐的约定,藏着爷爷半世纪前未归的承诺。

>我翻出奶奶珍藏的家书,决心陪她完成这场不可能的重逢。

>除夕夜,我以爷爷口吻写下迟到五十年的信:“战后生活很美,你要幸福。”

>奶奶抱着信微笑睡去:“阿强,我等到你了。”

>她在虚假的信中安详离世,却让我看见爱情最真实的永恒。

---**第一章**陈阿婆坐在窗边那把磨得油亮的藤椅上,眼睛望向窗外被夕阳染成橘色的天空,手指神经质地揪着膝盖上那条褪了色的蓝布围巾。

“清水镇……”她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三个字,声音轻得如同叹息。

厨房里传来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是儿媳李秀英在准备晚饭。

“妈,”李秀英探出头,声音带着一种努力维持的轻快,“今天做了你喜欢的清蒸鲈鱼,马上就好。”

陈阿婆没有回头,浑浊的目光依旧固执地黏在窗外某个虚无的点上,仿佛穿透了眼前鳞次栉比的楼房,看到了另一个遥远的地方。

“阿强该来信了,”她的声音忽然拔高,带着一种孩童般的委屈和焦虑,“信要寄到清水镇去的……我得去等着,晚了……晚了就收不到了。”

李秀英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被浓浓的疲惫取代。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婆婆身边,动作熟练地试图拿走那条被攥得死紧的围巾。

“妈,您又糊涂了,”她的声音低下来,带着安抚,“哪有什么清水镇的信?

阿强……爸他,都走了多少年了?

快吃饭了,啊?”

陈阿婆的手猛地一缩,把围巾更紧地抱在怀里,像护着什么稀世珍宝。

她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困惑和一种受伤的执拗。

“你懂什么?”

她看着李秀英,眼神却像透过她看到了别处,“阿强答应我的!

他说了……打完仗就回来,在清水镇等他的信……我得去!”

她的声音尖利起来,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焦急。

李秀英看着婆婆眼中那片被疾病笼罩的迷雾,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她放弃了拿走围巾的念头,只是轻轻拍了拍婆婆的手背。

“好,好,去,等信,”她的声音干涩,带着深深的无力感,“先吃饭,吃了饭才有力
气去等,是不是?”

陈阿婆眼中的焦躁似乎被这句敷衍的承诺抚平了一些,她不再言语,只是低下头,用枯瘦的手指一遍遍摩挲着怀里那条旧围巾的边角,仿佛那上面残留着能指引她方向的温度。

客厅里只剩下碗碟碰撞的细碎声音,还有老人喉间那含混不清的、重复的呓语:“清水镇……信……阿强……”---**第二章**寒假回家的第一个清晨,小雨就被客厅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惊醒了。

她揉着惺忪睡眼推开房门,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清醒。

奶奶陈阿婆背对着她,正佝偻着腰,异常专注地往一个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蒙着厚厚灰尘的老旧藤箱里塞东西。

塞进去的“行李”五花八门:一条洗得发硬的毛巾,一只豁了口的搪瓷杯,几件叠得整整齐齐但明显是夏天穿的薄衫,甚至还有小雨小时候玩过的、掉了漆的塑料玩具。

箱子已经塞得很满,老人还在努力地把一个毛线团往缝隙里按,动作固执又笨拙。

“奶奶?”

小雨轻声唤道,心被那固执又孤独的背影揪紧了。

陈阿婆的动作顿住了,她慢慢转过身。

清晨微光里,她脸上的皱纹显得更深,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此刻像蒙着水汽的玻璃,茫然地看着小雨,似乎在努力辨认。

“秀英?”

她试探着叫出儿媳的名字,随即又摇摇头,眼神里的困惑更浓,“不……你是……谁家的姑娘?”

一股酸涩猛地冲上小雨的鼻腔。

她快步走过去,蹲在奶奶脚边,握住那双冰凉、布满老年斑的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温暖。

“奶奶,是我,小雨啊,您的孙女。”

她仰起脸,尽量让奶奶看清自己的模样。

陈阿婆浑浊的目光在小雨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那层厚厚的迷雾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一丝微弱的清明透了出来。

“小雨……”她喃喃地重复着,嘴角艰难地向上扯了扯,形成一个模糊的笑意,但很快又被更深的茫然淹没。

她不再看小雨,视线重新投向那个塞得鼓鼓囊囊的藤箱,语气又变得急切起来:“我得走了……清水镇……阿强的信要到了……再不去,就等不到了……”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去提那个对她而言显然过于沉重的箱子,身体却摇晃了
一下。

小雨连忙扶住她,感觉奶奶的手臂细瘦得惊人。

“奶奶,不急,我们慢慢来。”

小雨一边柔声安抚,一边小心翼翼地将奶奶搀扶回藤椅坐下,“您先歇会儿,我帮您看看箱子收拾好了没。”

陈阿婆顺从地坐下,但目光依旧牢牢锁在藤箱上,嘴唇无声地翕动着。

小雨的心沉甸甸的。

她蹲下身,打开了那只散发着樟脑和旧时光味道的藤箱。

里面杂乱地堆叠着那些毫无用处的“行李”。

她试图把东西整理一下,至少让箱子能合上。

当她挪开那几件薄衫时,箱子最底部,一个用深蓝色粗布包裹得方方正正的东西露了出来。

布面已经洗得泛白,边缘磨损得厉害。

一种莫名的直觉攫住了小雨。

她抬头看了一眼奶奶,老人正专注地望着窗外,仿佛她的灵魂已经提前踏上了去往清水镇的路途。

小雨屏住呼吸,轻轻解开了那层柔软的蓝色粗布。

里面躺着的,是一沓厚厚的、边缘已经磨得起了毛边的信。

最上面几封的信纸泛着陈旧的焦黄色,脆得像秋天的落叶,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信封是那种老式的竖排格式,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墨色虽已褪淡,却依旧能感受到书写时穿透纸背的力道。

收信人写着娟秀的名字:婉清(陈阿婆的闺名)。

寄信人的名字,如同一个沉睡多年的咒语,瞬间击中了小雨——李国强。

爷爷的名字。

小雨的手指微微颤抖,轻轻抽出最上面那封。

展开信纸,爷爷那刚劲的字迹跃然眼前:“婉清吾妻:见字如面。

南疆湿热,蚊虫甚多,但你不必挂心。

昨夜梦见家中院角那株木棉开了,火红一片,像极了当年清水河边你穿的那件嫁衣。

心中甚慰。

战事胶着,归期难料,然你我约定不敢忘。

待山河重整,必在清水镇邮局前等你,盼你手书。

勿念。

国强手书。

民国三十七年五月初三。”

“婉清吾妻:今日收到你托人辗转捎来的冬衣,针脚细密,暖意直达肺腑。

同袍皆羡我有贤妻。

此地苦寒,然心中有你,便觉处处是春。

你信中提及清水镇老邮局旁新开了家糕点铺子?

待我归家,定要与你同去尝尝,再买你最爱之松子糖。

此役若捷,归期不远矣。

珍重万千。

国强手书。

民国三十七年腊月
廿二。”

信纸右下角,粘着一朵早已干枯、压得扁平的木棉花,颜色褪成了暗淡的深褐,却依旧保持着绽放的姿态。

一封封看下去,字里行间,全是战火硝烟也无法阻隔的浓情蜜意,是铁血男儿对妻子最温柔的牵挂,是对战后团聚、共赴那个南方小镇“清水镇”的殷殷期盼和铮铮承诺——“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

这四个字,像沉重的鼓点,一声声敲在小雨的心上。

她颤抖着翻到包裹的另一部分,那是截然不同的信纸和字迹。

纸张相对较新,但也已泛黄,字迹是娟秀而工整的簪花小楷,属于奶奶陈婉清。

这些信,密密麻麻写满了思念、担忧、日常的琐碎,以及一遍又一遍的确认和等待。

“国强吾夫:今日又至清水镇,邮差言并无南疆来信。

心虽失落,然知你军务繁忙。

院中木棉又发新枝,想你归时,定是满树红云。

家中一切安好,母慈子孝,勿念。

只盼战事早歇,君平安归来,共践清水之约。

妻婉清手书。

民国三十八年春。”

“国强吾夫:听闻前线战况惨烈,夜不能寐。

清水镇邮局的老槐树叶子落尽了,我仍日日去等,怕错过你的只言片语。

若你安好,可否托人捎个口信?

哪怕只是一个‘安’字,也足以慰我愁肠。

珍重!

珍重!

妻婉清泣书。

民国三十八年冬。”

最后一封奶奶的信,墨迹似乎被水渍晕染过,字迹带着一种绝望的颤抖:“国强:清水镇邮差老周今日见我,欲言又止。

我心如坠冰窟,不详之感挥之不去。

然我不信!

你说过会回来!

我会等,一直等,在清水镇等你,等你的信!

你若……若有不测,黄泉路上也请慢行,待我百年,清水镇头,再续前缘!

妻婉清绝笔。

日期已模糊难辨。”

这封信,显然从未寄出。

它被深藏在这旧藤箱的底层,连同爷爷那些穿越烽火的家书,一同尘封了半个多世纪。

它们无声地诉说着一个戛然而止的故事,一个至死不渝的等待。

小雨紧紧攥着那些薄脆发黄的信纸,指尖冰凉,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大颗大颗地砸落在那些承载着厚重时光和深挚情感的字迹上。

她终于明白了。

清水镇不是奶奶混乱记忆里的虚幻泡影,那是她灵魂深处唯一未曾被
阿尔茨海默症的潮水淹没的礁石。

那是爷爷承诺归来的彼岸,是她用一生去等待的灯塔。

那不是糊涂。

那是奶奶陈婉清,用她残存的、最顽强的意志力,守护着与爱人李国强的最后约定。

---**第三章**“不行!

绝对不行!”

父亲陈建国的声音斩钉截铁,在客厅里嗡嗡回响。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眉头拧成一个深刻的“川”字,眼睛因为激动和连日照顾病人的疲惫而布满血丝。

“你奶奶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她连你、连我、连你妈都认不清了!

带她去那么远的地方?

路上出点事怎么办?

清水镇?

那地方现在还在不在都两说!

你这不是胡闹是什么?”

母亲李秀英坐在沙发一角,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看看丈夫,又看看女儿,眼圈也是红的。

“小雨啊,”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妈知道你心疼奶奶,想顺着她的心意。

可……可你爸说得对,太冒险了。

奶奶现在经不起折腾了。

而且……那地方,去了又有什么用呢?

除了让她更糊涂,更难过……”小雨站在他们面前,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棵倔强的小树。

她的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用深蓝色粗布重新包好的信件包裹,仿佛那是她全部的力量来源。

窗边的藤椅上,奶奶陈阿婆对外界这场因她而起的争执恍若未闻。

她微微歪着头,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宁静,目光放空地望着天花板一角,嘴角似乎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嘴唇无声地开合着,像是在和某个看不见的人进行着愉快的私语。

偶尔,她会清晰地吐出几个音节:“清水镇……木棉花……阿强……松子糖……”那声音轻飘飘的,却像针一样刺在小雨心上。

“爸,妈,”小雨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晰而坚定,尽管喉咙因为强忍泪水而发紧,“我知道有风险。

可是你们看看奶奶!”

她指向藤椅上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老人。

“她每天都在收拾那个旧箱子,她每天都在念着清水镇,念着爷爷的信!

这不是糊涂,这是她心里唯一还记着的东西,是她唯一还认得的路!

我们把她关在家里,告诉她‘没有清水镇’、‘没有信’,这难道不是在一点点掐灭她最后那点光
吗?”

她举起手中的蓝色包裹,声音微微发颤。

“爷爷答应过她,一定会回来,在清水镇等她,给她写信!

这个承诺,在奶奶心里,从来没变过!

哪怕她忘了全世界,她也记得这个!

这不是荒唐,这是……这是她这辈子最重的东西了!”

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小雨哽咽着,但语气更加坚决。

“我查过了,清水镇还在!

虽然可能早就变了样。

我订了票,租好了车,问过医生需要注意的事项,准备了应急的药。

寒假时间够,我会一步不离地守着奶奶!

我就是要带她去!

不是去看一个不存在的地方,是去完成她和爷爷的约定!

哪怕……哪怕只是让她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等’一次!”

陈建国看着女儿脸上滚落的泪水和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决,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反驳的话,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

李秀英已经忍不住,捂着脸低低啜泣起来。

客厅里陷入一片沉默,只有奶奶偶尔发出的、模糊而轻快的呓语。

陈建国颓然地跌坐在沙发上,双手用力搓了搓脸,长叹一声,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力和妥协。

“你……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他摇着头,声音沙哑,“去吧……去吧。

照顾好你奶奶……出了什么事,我……我饶不了你!”

---**第四章**南下的火车在铁轨上发出单调而规律的“哐当”声。

窗外,北方的萧瑟平原飞快地向后退去,渐渐被起伏的丘陵和点缀着常绿植被的南方景致所取代。

空气变得湿润,风也柔和起来。

小雨小心翼翼地扶着奶奶陈阿婆,让她靠窗坐好。

老人像个第一次出远门的孩子,对窗外飞驰而过的陌生景色充满了好奇,浑浊的眼睛努力睁大着,试图捕捉那些一闪而过的绿意、水塘和偶尔出现的白墙黛瓦的村落。

“花……开了?”

她忽然指着远处一片朦胧的粉色,声音带着不确定的惊喜。

“是啊,奶奶,南方暖和,有些花冬天也开着呢。”

小雨凑近她耳边,温声解释。

陈阿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目光又转向窗外,喃喃道:“清水镇……花多……阿强说的……”旅途漫长。

奶奶的状态像一片被风吹动的云,时而凝聚,时而飘散。

有时,她会长久地陷入沉默,眼神空洞
地望着前方,仿佛灵魂已经游离到了另一个时空。

有时,她又会突然抓住小雨的手,力气大得惊人,布满皱纹的脸上充满焦急:“信呢?

信来了没有?

邮差……邮差走了吗?

清水镇……到了没?”

“快了,奶奶,就快到了。”

小雨总是耐心地安抚,轻轻拍着她的手背,“信啊,要等我们到了清水镇,邮差才会送来的。”

最珍贵的,是那些短暂的、如珍珠般闪亮的清醒时刻。

某个阳光暖融融的午后,奶奶靠在椅背上,车窗外的光线柔和地洒在她脸上,让那些深刻的皱纹也显得温柔起来。

她忽然转过头,看着小雨,眼神不再是惯常的茫然,而是带着一种遥远而清晰的回忆。

“小雨啊……”她唤着孙女的名字,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小雨的心猛地一跳,屏住了呼吸,轻轻应道:“哎,奶奶,我在呢。”

陈阿婆的目光越过小雨的肩膀,仿佛穿透了时光的帷幕,落在了遥远的过去。

她的嘴角慢慢向上弯起,脸上竟浮现出一种少女般羞涩而甜蜜的红晕。

“你爷爷……阿强,”她轻声说,每个字都带着蜂蜜般的粘稠,“年轻那会儿,可俊了……穿军装,笔挺笔挺的……第一次在清水镇赶集遇见他,他帮我……帮我拾起掉地上的布包,脸红得哟……像个关公……”她低低地笑了起来,眼睛微微眯起,沉浸在纯粹的幸福里。

“他后来……偷偷往我家院墙里扔信……约我去清水河边看木棉花……那花,开得真好啊,红彤彤的,映着水光……”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又带上了梦呓般的味道,“他说……打完仗,就回来……在清水镇邮局前等我……给我买……买松子糖……他最爱看我吃糖的样子……”这珍贵的清醒如同朝露,转瞬即逝。

没过多久,奶奶的眼神再次变得涣散。

她忽然紧紧抓住小雨的手臂,力气大得让小雨吃痛。

她看着小雨,眼神却惊恐而陌生,带着深深的恐惧和质问:“你是谁?

你抓着我做什么?

放开我!

我要去清水镇!

阿强在等我!

他的信……”那眼神里的恐惧像冰锥,刺得小雨心口发痛。

她强忍着鼻酸,放柔了声音,像哄着最心爱的孩子:“奶奶,别怕,是我,小雨。

我们就在去清水镇的
路上,我们一起去等爷爷的信,好不好?

你看,火车跑得多快,就快到了。”

陈阿婆眼中的惊恐慢慢褪去,但依旧充满了困惑和不安。

她不再看小雨,只是缩回手,紧紧抱着怀里那个从不离身的、装着旧信的蓝色布包,像抱着唯一的浮木,嘴里又开始含混不清地念叨着:“信……清水镇……阿强……等我……”火车继续向南,载着一老一少,载着一场穿越时空的奔赴,载着破碎的记忆和完整的执念,坚定地驶向那个名叫等待的终点。

---**第五章**抵达清水镇时,已是薄暮时分。

想象中的南方水乡小镇早已面目全非。

爷爷信中提到的、奶奶描绘过的青石板路、小桥流水、临河而建的老邮局,都湮没在时光的洪流里。

取而代之的,是贴着白色瓷砖的楼房,喧闹的沿街店铺,以及空气中弥漫的、属于现代乡镇的尘土和汽油混合的味道。

只有穿镇而过的那条小河,水流依旧缓慢,只是不再清澈,倒映着两岸杂乱的灯光。

小雨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她紧紧搀扶着有些茫然的奶奶,按照手机地图的指引,拖着行李,穿过嘈杂的街道,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老街。

终于,在街道尽头,靠近河边的一处缓坡上,她找到了预定好的那间小屋。

房东是个沉默寡言的老伯,帮忙把行李搬上二楼。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窗,小雨的目光急切地投向房东之前提到过的方位。

暮色四合中,隔着几十米宽的河面和对岸新建的商铺,一栋灰扑扑的、孤零零的二层砖木小楼倔强地立在河边一块小小的空地上。

它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像被时代遗忘的弃儿。

斑驳的墙壁上,模糊地残留着几个褪色的、需要极费力才能辨认的大字——XX邮政代办所。

岁月的风霜几乎磨平了它所有的细节,唯有那基本的结构轮廓,依稀还能与奶奶旧信里描绘的、爷爷心中所念的老邮局重叠。

“奶奶,快看!”

小雨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她小心翼翼地扶着奶奶走到窗边,指向河对岸,“您看!

邮局!

清水镇的邮局!

我们到了!”

陈阿婆浑浊的眼睛顺着孙女手指的方向望去。

她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眼,似乎在努力对焦。

渐渐地,一种奇异的光彩在
她眼底深处亮了起来。

那是一种穿透了半个世纪烟尘的、骤然被点亮的记忆之火。

她干枯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抬起来,指向那栋灰暗的小楼,嘴唇哆嗦着,发出几个清晰而饱含沧桑的音节:“是……是它……老邮局……门口……有棵……大槐树……”她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看到了那早已消失的、枝繁叶茂的槐树,看到了树下翘首以盼的年轻自己。

“对!

就是那!

奶奶您看,它还在!”

小雨用力点头,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但这次是喜悦的泪。

她知道,奶奶找到了她的灯塔。

接下来的日子,时间仿佛在这临河的小屋里凝固了。

每天清晨,当第一缕微光透过木窗棂照进来,小雨就扶着奶奶,坐在那把特意搬到窗边的藤椅上。

藤椅的位置经过精心调整,正好能将河对岸那栋沉默的旧邮局框入视野。

小雨会细心地为奶奶腿上盖上那条从家里带来的、褪色的蓝布围巾。

陈阿婆总是早早地就坐好,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她的目光从坐下那一刻起,就牢牢地锁在对岸那栋灰暗的小楼上,眼神专注得近乎虔诚。

浑浊的眼珠里,映着河水的微光和对岸建筑的轮廓,仿佛那就是她全部的世界。

她不再频繁地念叨,只是偶尔,会用极轻的声音自言自语:“邮差……该来了……阿强……的信……木棉花……开了没?”

小雨就静静地坐在奶奶身边的小板凳上。

她握着奶奶一只冰凉的手,用自己掌心的温度暖着它。

更多的时候,她只是沉默地陪伴,看着奶奶专注等待的侧影,看着窗外那条缓慢流淌、不再清澈的小河,看着对岸那栋在岁月侵蚀下愈发显得孤寂的老邮局。

一种巨大的、近乎窒息的悲伤和温柔,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

她看着奶奶日复一日,朝着一个永远不会到来的希望,投注全部残存的生命力去等待。

这等待本身,纯粹、执着、近乎悲壮,却成了奶奶在这记忆废墟里,唯一能抓住的救赎。

她必须做点什么。

这个念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坚定。

在一个奶奶午后沉睡的安静时光,小雨轻轻打开了自己的背包。

她拿出特意带来的信纸——一种仿古的、带着粗糙纹理的黄色纸张。

还有一支吸饱了墨水的
旧式钢笔。

她摊开信纸,目光落在那些从家里带来的、爷爷亲笔书写的家书上。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剧烈的心跳和指尖的颤抖。

她开始一笔一划地模仿。

模仿爷爷那苍劲有力的笔锋,模仿他独特的、略带连笔的书写习惯,模仿他字里行间那种属于军人的刚硬下掩藏的脉脉温情。

每一个字落下,都无比艰难,仿佛在重逾千斤的时光上刻字。

“婉清吾妻:”写下这个称呼,小雨的视线瞬间模糊。

她仿佛看到年轻的奶奶,在煤油灯下,第一次读到丈夫来信时,那羞涩而狂喜的容颜。

她用力眨了眨眼,逼回泪水,继续写下去,努力将自己代入那个从未谋面、却仿佛无比熟悉的爷爷的灵魂:“见字如面。

烽烟散尽,山河已复。

归途漫漫,幸得平安。

迟归半世,愧疚难言。

然心中牵挂,从未稍离。”

笔尖停顿,她望向窗外河对岸的老邮局,想象着爷爷心中描绘的战后图景:“清水镇邮局尚在,门前老槐虽虬,春来新绿依旧。

你信中提及的糕点铺子,竟寻得旧日滋味,松子糖甜香如昨,惜乎未能与你同尝。”

她的目光掠过窗外小镇的街道,落在那些嬉戏的孩子、匆匆的行人、河边悠闲垂钓的老者身上,将眼前真实的、平凡的、生机勃勃的和平景象,揉进这封跨越时空的信里:“镇上孩童嬉闹,笑声清越;白鹭掠水,翩跹如故;炊烟袅袅,尽是人间安稳。

此等太平光景,正是当年你我梦中勾勒,今已得见,心甚慰之。”

写到此处,巨大的悲伤如潮水般涌来,几乎将她吞没。

她知道,这封信的终点,是告别。

泪水终于决堤,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脆弱的信纸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墨痕。

她强忍着哽咽,肩膀无法抑制地颤抖,用尽全身力气,写下最后的嘱托,也是爷爷灵魂深处最深的祈愿:“婉清,吾妻。

半生孤候,苦你良多。

余心甚痛,然亦甚慰。

见你白发如雪,儿孙绕膝,此生牵挂可放。

唯愿你余生欢喜,勿再以我为念。

珍重!

珍重!

国强绝笔。

癸卯年除夕。”

落笔的瞬间,仿佛抽干了小雨全身的力气。

她放下笔,伏在桌案上,肩膀剧烈地耸动,无声的痛哭淹没在午后寂静的阳光里。

窗外,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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