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
小雨连忙扶住她,感觉奶奶的手臂细瘦得惊人。
“奶奶,不急,我们慢慢来。”
小雨一边柔声安抚,一边小心翼翼地将奶奶搀扶回藤椅坐下,“您先歇会儿,我帮您看看箱子收拾好了没。”
陈阿婆顺从地坐下,但目光依旧牢牢锁在藤箱上,嘴唇无声地翕动着。
小雨的心沉甸甸的。
她蹲下身,打开了那只散发着樟脑和旧时光味道的藤箱。
里面杂乱地堆叠着那些毫无用处的“行李”。
她试图把东西整理一下,至少让箱子能合上。
当她挪开那几件薄衫时,箱子最底部,一个用深蓝色粗布包裹得方方正正的东西露了出来。
布面已经洗得泛白,边缘磨损得厉害。
一种莫名的直觉攫住了小雨。
她抬头看了一眼奶奶,老人正专注地望着窗外,仿佛她的灵魂已经提前踏上了去往清水镇的路途。
小雨屏住呼吸,轻轻解开了那层柔软的蓝色粗布。
里面躺着的,是一沓厚厚的、边缘已经磨得起了毛边的信。
最上面几封的信纸泛着陈旧的焦黄色,脆得像秋天的落叶,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信封是那种老式的竖排格式,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墨色虽已褪淡,却依旧能感受到书写时穿透纸背的力道。
收信人写着娟秀的名字:婉清(陈阿婆的闺名)。
寄信人的名字,如同一个沉睡多年的咒语,瞬间击中了小雨——李国强。
爷爷的名字。
小雨的手指微微颤抖,轻轻抽出最上面那封。
展开信纸,爷爷那刚劲的字迹跃然眼前:“婉清吾妻:见字如面。
南疆湿热,蚊虫甚多,但你不必挂心。
昨夜梦见家中院角那株木棉开了,火红一片,像极了当年清水河边你穿的那件嫁衣。
心中甚慰。
战事胶着,归期难料,然你我约定不敢忘。
待山河重整,必在清水镇邮局前等你,盼你手书。
勿念。
国强手书。
民国三十七年五月初三。”
“婉清吾妻:今日收到你托人辗转捎来的冬衣,针脚细密,暖意直达肺腑。
同袍皆羡我有贤妻。
此地苦寒,然心中有你,便觉处处是春。
你信中提及清水镇老邮局旁新开了家糕点铺子?
待我归家,定要与你同去尝尝,再买你最爱之松子糖。
此役若捷,归期不远矣。
珍重万千。
国强手书。
民国三十七年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