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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绿我,法官不公,那我来审判妞妞王娟小说

我叫梦想家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我的世界,通常是在凌晨三点半的上海醒来的。不是那种慵懒的、被晨光或鸟鸣温柔唤醒的苏醒。是被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闹钟尖利的、足以刺穿耳膜的嘶鸣,硬生生从短暂且混乱的睡眠里拽出来的。骨头缝里都透着酸,像是被拆开又胡乱组装过无数次,每一个关节都在嘎吱作响地抗议。眼皮沉重得如同挂了铅坠,粘在一起,每一次强行分开都伴随着一阵干涩的刺痛。出租屋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廉价外卖、汗水、灰尘和陈旧家具的、难以言喻的气味,沉甸甸地压在胸口。窗外,这座庞大无匹的城市还在沉睡的余韵中喘息。高架桥上车流稀疏,引擎声遥远而沉闷,像巨兽模糊的梦呓。远处几栋写字楼零星亮着窗户,是和我一样被生活驱赶的可怜虫。冰冷的空气从窗户缝隙钻进来,舔舐着裸露的皮肤,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主角:妞妞王娟   更新:2025-06-14 20: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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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妞妞王娟的其他类型小说《老婆绿我,法官不公,那我来审判妞妞王娟小说》,由网络作家“我叫梦想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的世界,通常是在凌晨三点半的上海醒来的。不是那种慵懒的、被晨光或鸟鸣温柔唤醒的苏醒。是被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闹钟尖利的、足以刺穿耳膜的嘶鸣,硬生生从短暂且混乱的睡眠里拽出来的。骨头缝里都透着酸,像是被拆开又胡乱组装过无数次,每一个关节都在嘎吱作响地抗议。眼皮沉重得如同挂了铅坠,粘在一起,每一次强行分开都伴随着一阵干涩的刺痛。出租屋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廉价外卖、汗水、灰尘和陈旧家具的、难以言喻的气味,沉甸甸地压在胸口。窗外,这座庞大无匹的城市还在沉睡的余韵中喘息。高架桥上车流稀疏,引擎声遥远而沉闷,像巨兽模糊的梦呓。远处几栋写字楼零星亮着窗户,是和我一样被生活驱赶的可怜虫。冰冷的空气从窗户缝隙钻进来,舔舐着裸露的皮肤,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老婆绿我,法官不公,那我来审判妞妞王娟小说》精彩片段

我的世界,通常是在凌晨三点半的上海醒来的。

不是那种慵懒的、被晨光或鸟鸣温柔唤醒的苏醒。

是被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闹钟尖利的、足以刺穿耳膜的嘶鸣,硬生生从短暂且混乱的睡眠里拽出来的。

骨头缝里都透着酸,像是被拆开又胡乱组装过无数次,每一个关节都在嘎吱作响地抗议。

眼皮沉重得如同挂了铅坠,粘在一起,每一次强行分开都伴随着一阵干涩的刺痛。

出租屋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廉价外卖、汗水、灰尘和陈旧家具的、难以言喻的气味,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窗外,这座庞大无匹的城市还在沉睡的余韵中喘息。

高架桥上车流稀疏,引擎声遥远而沉闷,像巨兽模糊的梦呓。

远处几栋写字楼零星亮着窗户,是和我一样被生活驱赶的可怜虫。

冰冷的空气从窗户缝隙钻进来,舔舐着裸露的皮肤,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我挣扎着坐起身,动作迟缓僵硬,像一个生锈的提线木偶。

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床头柜。

上面没有温馨的家庭合照,只有一张皱巴巴、边缘磨损的A4纸打印照片。

照片上是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咧着嘴笑,眼睛亮晶晶的。

这是去年春节前,我逼着前妻王娟发过来的。

她当时在电话里不耐烦地说:“拍什么拍,忙着呢!

孩子好得很!”

这张照片,是我疲惫灵魂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我用指尖,隔着冰冷的空气,轻轻描摹着照片上儿子小宝的轮廓,然后是女儿妞妞的。

指尖悬停着,仿佛能触碰到那遥远的、带着奶香气的温热。

小宝,妞妞。

这两个名字在我干涸的喉咙里滚了滚,咽下去,带着铁锈般的苦涩。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出租屋浑浊的空气呛得我喉咙发痒。

该起来了。

为了他们。

为了这个被距离和冰冷电话线维系着的,摇摇欲坠的“家”。

第一份工:外卖骑手。

在晨曦尚未完全撕裂夜幕的灰蓝时分,我已经跨上了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里都响的二手电瓶车。

头盔的带子勒在下巴上,有点紧。

冰冷的金属车把透过薄薄的手套,贪婪地汲取着手心的热量。

手机导航的机械女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您有新订单,请尽快前往取餐。”


我拧动电门,车身猛地向前一窜,卷入这座庞大都市清晨最初的、带着寒意的流动之中。

送完早高峰最后一单热腾腾的豆浆油条,时间卡得刚好。

我像打仗一样冲进地铁站,在汹涌的人潮里艰难地挤上那趟开往浦东的线路。

车厢里塞满了和我一样面目模糊、行色匆匆的人,各种气味——汗味、早餐味、香水味——混杂在一起,令人窒息。

我紧紧抓住头顶的扶手,身体随着车厢的晃动而摇摆,眼皮沉重地往下掉。

不能睡。

我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内侧,尖锐的疼痛带来片刻清醒。

下一站,写字楼保洁。

西装革履的精英们踩着锃亮的皮鞋,带着咖啡的香气和手机的铃声,鱼贯涌入光可鉴人的写字楼大堂时,我已经穿着那身洗得发白、不太合身的蓝色工装,推着沉重的清洁车,开始擦拭巨大的落地玻璃窗。

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刺鼻。

我弯着腰,仔细地清理着高档地毯上不易察觉的污渍,偶尔抬头,能透过明亮的玻璃看到格子间里那些年轻的身影,对着电脑屏幕运指如飞,或者端着咖啡低声交谈。

一个年轻女孩不小心把手中的文件散落一地,我下意识地快步过去帮忙拾捡。

“谢谢啊,大叔。”

女孩抬起头,妆容精致,笑容职业化。

我扯了扯嘴角,喉咙里只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大叔。

我才三十五岁。

但镜子里那张脸,眼袋深重,皱纹过早地爬上了眼角和额头,皮肤粗糙黯淡,看起来说四十五岁也有人信。

生活这把刻刀,在我身上落下的痕迹,又深又重。

下午两点,保洁工作结束。

在写字楼冰冷的消防通道里,我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

从鼓鼓囊囊的帆布包里掏出两个早上在便利店买的冷掉的白馒头,还有一个超市打折时买的、皱巴巴的真空包装榨菜。

这就是午餐。

牙齿费力地撕咬着冰冷的馒头,又干又硬,几乎划拉嗓子。

榨菜咸得发齁。

我用力咀嚼着,喉咙艰难地吞咽,就着保温杯里早已凉透的白开水。

疲惫像潮水般涌来,淹没了四肢百骸。

闭上眼,小宝和妞妞的笑脸在黑暗中晃了一下,随即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不能睡,不能睡……还有一份工。

第三份工:深夜仓
库搬运。

地点在偏远的城郊结合部。

巨大的仓库里,惨白的LED灯管发出嗡嗡的电流声,照亮了堆积如山的货物和弥漫的灰尘。

叉车尖锐的鸣笛声、货物沉闷的撞击声、工头粗鲁的呵斥声,构成了这里永不停歇的背景噪音。

我和一群同样沉默寡言、皮肤黝黑的汉子一起,把沉重的箱子搬上传送带,或者塞进集装箱。

汗水很快就浸透了廉价的T恤,黏糊糊地贴在背上。

腰和肩膀像被无数根针扎着,酸痛难忍。

每一次发力,都感觉脊椎在嘎吱作响。

工头叼着烟,背着手在仓库里踱步,眼神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我们每一个人。

“那个谁!

新来的!

动作麻利点!

磨磨蹭蹭等着领赏钱啊?”

他指着我吼道,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

劣质烟草的气味扑面而来。

我咬紧牙关,没有吭声。

手上加快速度,把一个足有几十斤重的箱子用力扛上肩头。

巨大的重量压下来,膝盖猛地一软,我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旁边一个同样年纪、脸上有一道疤的老搬运工不动声色地伸出手,在我胳膊肘上扶了一把。

“谢了,大哥。”

我低声道谢,声音嘶哑。

他咧了咧嘴,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都是卖力气的,省点话,留着搬货。”

他的眼神浑浊,却透着一丝同病相怜的麻木。

凌晨一点,仓库终于沉寂下来。

我拖着几乎散了架的身体,爬上那辆吭哧吭哧、随时可能罢工的破旧公交车。

车厢里空空荡荡,只有引擎单调的轰鸣和窗外飞速倒退的、被路灯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城市夜景。

冰冷的塑料座椅硌着酸痛的腰。

我靠在脏兮兮的车窗上,窗外的流光溢彩在疲惫的视网膜上晕开,变成模糊的色块。

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筝,沉沉地往下坠。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我费力地掏出来,屏幕的光在昏暗的车厢里有些刺眼。

是一条银行的入账短信通知。

几笔微薄的工资,加上上一个夜班的加班费,零零总总,刚刚凑够一万五。

“终于够了……”我几乎是立刻打开了手机银行APP,手指因为寒冷和疲惫有些僵硬,笨拙地输入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老家银行账号——王娟的账号。

收款人姓名:王娟。

汇款金额:15000.00元。

备注
栏里,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上:“小宝妞妞生活费,多买点好吃的。”

指尖悬在“确认汇款”的按钮上,停顿了几秒。

每次按下这个键,都像从自己身上硬生生剜下一块肉。

但想到孩子们可能因此多吃一顿肉,多买一件新衣服,这点疼似乎又算不了什么。

按下确认。

转账成功的提示跳出来。

屏幕的光映着我布满血丝的眼睛,那里面有一丝如释重负,更多的是一种被彻底掏空后的麻木。

我把手机揣回兜里,头重重地靠在冰冷的车窗玻璃上,闭上了眼。

明天,又是同样的循环。

窗外,是永不落幕的上海。

霓虹闪烁,车灯如河。

这座城市的繁华与喧嚣,与我无关。

我只是一个被生活驱赶的幽灵,在它的缝隙里艰难穿行,用血汗浇灌着远方那个虚幻的、名为“家”的泡影。

直到那个泡影,被一根冰冷的棉签,彻底戳破。

春节的脚步近了,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虚假的热闹和归心似箭的焦躁。

工友们的话题渐渐从抱怨工头克扣工资,转向了抢票的艰辛和给家里孩子带什么礼物。

仓库的货堆得更高了,搬运量陡增,工头的呵斥声也愈发频繁和尖利。

我的身体像一架过度使用的机器,每一个零件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腰疼得厉害,晚上躺在硬板床上翻身都困难。

咳嗽也缠上了我,在寂静的夜里发出空洞的回响,带着胸腔深处的嗡鸣。

终于熬到了放假前最后一天。

仓库里弥漫着一种近乎解脱的松弛感,连工头那张刻薄的脸似乎也柔和了几分。

我交还了工装,领到了薄薄一叠现金——这个月的辛苦钱,加上一点微薄的年终“意思”。

钱不多,但攥在手里,沉甸甸的,带着汗水和体温。

我盘算着,扣除回老家的硬座火车票钱,还能给小宝和妞妞各买一身新衣服,再给王娟捎点上海的特产点心,虽然她可能看不上。

走出仓库大门,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却吹不散心头的热切。

终于可以回去了!

可以抱抱我的小宝和妞妞了!

整整一年,只能靠那张打印的照片和电话里模糊的声音。

妞妞上次电话里说,爸爸,我的辫子会自己扎了。

小宝抢过电话喊,爸爸,我考试得了第一名!

快了,快了,明天就能
见到他们了!

疲惫的身体里仿佛又注入了一丝力气。

我裹紧单薄的旧棉衣,顶着寒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公交站,盘算着明天一早去火车站前,该去哪里给孩子们挑衣服。

推开出租屋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一股熟悉的、混合着霉味和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

狭小的空间里堆满了杂物,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我放下简单的行李,疲惫感瞬间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只想烧点热水,泡一碗最便宜的方便面,然后倒头就睡。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是王娟。

一丝暖意刚升起,就被她劈头盖脸的声音浇灭了。

“钱呢?

这个月怎么还没到?

这都几号了?

孩子等着交学费买资料呢!

你这当爹的怎么当的?”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透过听筒刺得我耳膜生疼,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质问。

我心里咯噔一下。

不对啊,昨天刚转过去一万五,银行通知都收到了。

“娟子,我昨天下午就转过去了啊,一万五,一分不少。

你查查银行短信?

备注写的‘小宝妞妞生活费’。”

我耐着性子解释,声音因为疲惫而沙哑。

“放屁!”

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火药味,“我查了!

根本没有!

就你那点破工资,还一万五?

我看你是把钱都糟蹋在上海的狐狸精身上了吧?

连孩子的钱都敢克扣?

李强,你还是不是人?!”

“王娟!”

一股邪火猛地窜上头顶,压过了疲惫,“你讲不讲道理?

我昨天下午三点二十七分转的账,工商银行,尾号XXXX!

你自己去查!

我李强对天发誓,每一分钱都是血汗钱,都给了家里!

我……少跟我来这套!”

她粗暴地打断我,声音里带着一种冰冷的、毫不掩饰的厌恶,“李强,我告诉你,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

你不管,有的是人管!

没用的东西!”

电话被狠狠地挂断,忙音嘟嘟嘟地响着,像一把小锤子,一下下敲在我已经绷紧到极限的神经上。

出租屋里死一般的寂静。

窗外的霓虹灯光怪陆离地映在斑驳的墙壁上。

我握着手机,僵立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到了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冰冷的麻木。

愤怒、委屈、被冤枉的憋屈,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像无数条冰冷的
毒蛇,缠绕上来,越收越紧。

不对。

很不对。

王娟的反应太激烈了,激烈得反常。

她以前虽然也抱怨钱少,但从未这样毫无根据地污蔑我,甚至提到“狐狸精”和“有人管”。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黑暗中滋生的霉菌,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迅速蔓延。

难道……钱真的没到?

被银行吞了?

不可能,短信通知清清楚楚。

那就是……王娟在撒谎?

她为什么要撒谎?

为了钱?

还是……为了掩盖别的什么?

那个被我刻意忽略了一整年的细节,猛地跳了出来。

妞妞的眼睛,那双漂亮的杏核眼,不像我,也不像王娟。

小宝的鼻梁很高,而我……是塌鼻梁。

以前每次回去,邻居们开玩笑说孩子不像我时,王娟总会立刻变脸,骂人家多管闲事,然后拉着我就走。

我从未深想,只觉得是邻居嚼舌根。

此刻,这些碎片般的疑点,在巨大的愤怒和冰冷的恐惧催化下,迅速拼凑成一个狰狞的轮廓。

一个我不敢去想,却又无法逃避的念头,像冰锥一样刺穿了心脏。

孩子……可能不是我的。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摁灭。

它像野草,疯狂地在我心里疯长,缠绕住每一寸理智,带来一种灭顶的窒息感。

血液冲上大脑,又在瞬间冻结成冰。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出租屋的地板冰凉刺骨,却比不上心里的寒意。

窗外的霓虹灯光怪陆离地闪烁,映着我煞白的脸。

不行。

不能这样。

我要知道真相。

我必须知道真相!

哪怕这个真相会把我彻底撕碎!

一个名字,一个冰冷的词汇,像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清晰地浮现在混乱的脑海中:亲子鉴定。

年关的喜庆气氛被彻底撕碎。

我没有踏上回老家的火车。

那张攥在手里、被汗水浸得有些发软的硬座车票,被我揉成一团,狠狠地砸在出租屋冰冷的水泥地上。

取而代之的,是几天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奔波和内心剧烈的天人交战。

我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在出租屋狭小的空间里焦躁地踱步,烟灰缸很快塞满了扭曲的烟蒂。

愤怒的火焰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而冰冷的恐惧又试图将它扑灭。

一边是王娟在电话里越来越不耐烦、越来越刻薄的咒骂和催促,夹杂着孩子们在背景音
里模糊的哭闹声,像钝刀子割肉;另一边,是那个如同恶魔低语般不断回响的念头——孩子不是我的!

去做鉴定!

去戳穿这个骗局!

“李强!

你死在上海了吗?

孩子发烧了!

等着钱救命呢!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们娘仨都死了好找你的相好去?!”

王娟的声音通过劣质的手机听筒传来,带着歇斯底里的哭腔。

“我……”喉咙干涩发紧,几乎说不出话,“钱,我……我尽快……” 我听到自己发出虚弱而空洞的回应,像一具被掏空的躯壳在说话。

心被撕扯着。

小宝发烧了?

妞妞呢?

他们怎么样了?

那点可怜的、作为父亲的本能,在巨大的怀疑和愤怒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尽快?

尽快个屁!

李强,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回来,不把钱拿回来,我们就离婚!

孩子你也别想再见到了!”

她尖利地吼完,再次挂断电话。

忙音像冰冷的毒蛇,钻进耳朵,缠绕住心脏。

离婚?

孩子?

不!

绝不!

那是我的孩子!

是我用血汗浇灌的希望!

可是……万一……万一不是呢?

这最后一点“万一”的侥幸,被王娟最后那句“孩子你也别想再见”彻底击碎了。

那里面透出的,不是威胁,而是一种急于摆脱的、冰冷的决绝。

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浇熄了最后一丝犹豫。

去他妈的!

我猛地站起来,因为动作太猛,眼前一阵发黑。

扶着墙壁站稳,眼神里只剩下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必须做!

立刻!

马上!

我要知道真相!

我要亲眼看到那张纸!

无论结果是什么!

我像一头发狂的公牛冲出出租屋,冲进寒风凛冽的上海街头。

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只是凭着本能和手机地图的指引,跌跌撞撞地在迷宫般的街巷里穿行。

路人投来诧异或漠然的目光。

我顾不上了。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亲子鉴定!

哪里能做?

最快的!

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街角,我看到了一块不起眼的蓝色招牌,上面印着几个冷冰冰的白色大字:XX医学检验所。

门脸不大,玻璃门紧闭着,里面亮着惨白的灯光。

就是这里了!

我几乎是扑到门前,用力拍打着冰冷的玻璃。

门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年轻女人探出头,眼神里带着职业性的疏离和一丝被打扰
的不悦:“什么事?”

“我……我要做鉴定!

亲子鉴定!”

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像破旧的风箱。

“现在?”

她皱眉看了看表,“快下班了。

而且需要预约,还有……加急!

我加钱!

多少钱都行!”

我急切地打断她,手伸进怀里,摸索着那叠用旧报纸包着、还带着体温的钞票——那是准备给孩子们买新衣服和车票的钱。

“现在就做!

求你了!”

也许是看我脸色惨白、眼神疯狂的样子有些吓人,也许是那叠厚厚的钞票起了作用。

女职员犹豫了一下,侧身让我进去:“进来吧,填表,采样。”

冰冷的房间,惨白的灯光,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人。

我坐在一张硬邦邦的塑料椅上,机械地填写着表格。

姓名:李强。

关系:父亲。

被鉴定人1:李小宝(子)。

被鉴定人2:李妞妞(女)。

每一个字都写得极其艰难,手指僵硬得几乎握不住笔。

用途?

我犹豫了一下,在“司法用途”和“个人了解”之间,颤抖着勾选了后者。

采样过程简单得近乎残酷。

两根冰冷的无菌棉签。

我张开嘴,任由那个面无表情的女职员用棉签在我口腔内壁用力刮擦了几下。

棉签被小心地封存进两个小小的、印着编号的纸质信封。

接着,她又递给我另外两个一模一样的信封和棉签。

“孩子的样本呢?

需要带有毛囊的头发,或者口腔拭子。”

她公事公办地说。

孩子……不在身边。

我愣住了。

刚才被愤怒和冲动驱使着冲进来,完全忘了这最关键的一环。

“我……我现在没有……”巨大的无力感瞬间攫住了我,刚刚燃起的疯狂火焰像被泼了一盆冰水,只剩下冰冷的灰烬。

“那没办法。”

女职员语气平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必须提供孩子有效的生物样本。

你回去取了再来吧。”

她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一副准备下班的样子。

“不行!

我现在就要做!”

绝望像潮水般涌来,我猛地站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前倾,声音因为激动而扭曲,“我有!

我有孩子的头发!

我……我剪了他们的头发,一直带在身边!”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混沌的绝望。

我几乎是扑向放在角落的帆布包,在里面疯狂地翻
找着。

那是我唯一的精神寄托,去年春节回去,临走前,我偷偷剪下了小宝和妞妞的一小缕头发,用一张干净的白纸仔细包好,夹在了钱包最里层。

找到了!

一个小小的、叠得方方正正的纸包。

我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是两小绺柔软的、带着孩子特有气息的头发。

小宝的细软些,妞妞的稍硬一点。

我把这两绺寄托着我全部爱和希望的头发,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

女职员看着那两绺明显被珍藏得很好、却没有任何正规封装标识的头发,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不符合规范。

没有经过正规采集流程,来源无法保证,而且……”她看着我那几乎要崩溃的眼神,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也许是那叠钞票的分量,也许是我眼中那濒临疯狂的绝望让她动了恻隐之心。

她叹了口气,接过那两个小小的纸包,动作麻利地将头发分别装进了新的采样信封里。

“加急费用很高,而且这种样本……结果不一定具有法律效力,只能个人参考。”

她一边飞快地填写标签,一边再次强调。

“我知道!

加急!

最快多久?”

我死死盯着她手里的信封,仿佛那是决定我生死的判决书。

“加急的话,最快三天出电子报告。”

她在电脑上敲打着,“费用一共六千八。”

六千八!

我心头猛地一抽。

这几乎是我打两份工一个月的全部收入!

但此刻,钱已经失去了意义。

我毫不犹豫地从那叠旧报纸包裹的钞票里数出厚厚一沓,拍在桌子上。

“刷卡!

现在就做!”

走出检验所的大门,寒风依旧凛冽。

我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看着手里那张薄薄的、印着检验所名称和条形码的收据单,感觉灵魂都被抽空了。

三天。

这三天,该怎么熬过去?

口袋里剩下的钱,只够买一张最慢的绿皮火车站票回老家了。

新衣服?

特产?

都成了泡影。

我像个孤魂野鬼,在陌生的城市街头漫无目的地游荡。

霓虹闪烁,车灯如织,这座城市的繁华喧嚣与我彻底隔绝。

世界只剩下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脑中回响:三天。

三天后,宣判。

等待的三天,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

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充斥着令人窒息的寂静和尖锐的耳
鸣。

出租屋成了我的刑讯室。

墙壁斑驳的纹路,天花板上渗水留下的黄褐色污渍,都成了投射我内心恐惧和焦灼的幕布。

我无法入睡,一闭眼,就是小宝和妞妞天真无邪的笑脸和王娟那张刻薄扭曲的脸交替闪现。

一会儿是孩子们抱着我喊爸爸的温暖,一会儿是王娟指着我的鼻子骂“窝囊废”的冰冷。

胃里像塞了一块冰冷的石头,沉甸甸地往下坠,对食物彻底失去了欲望。

偶尔强迫自己啃两口冷硬的馒头,味同嚼蜡,甚至引发一阵干呕。

手机成了最可怕的刑具。

它安静得可怕。

王娟没有再打来电话咒骂,这种反常的死寂,比之前的狂风暴雨更让人心慌。

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还是根本不在乎?

孩子们怎么样了?

小宝还发烧吗?

妞妞有没有想爸爸?

这些念头像毒蛇,疯狂噬咬着我的神经。

我无数次拿起手机,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又颓然放下。

我该说什么?

质问?

还是继续扮演那个被蒙在鼓里、还在辛苦挣钱的傻子?

不,在结果出来之前,我什么都不能说。

沉默,成了我唯一的盔甲,也是将我凌迟的钝刀。

第三天傍晚,暮色四合,出租屋里一片昏暗,我没有开灯。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突兀地亮起,幽蓝的光映着我布满血丝、深陷的眼窝。

屏幕上跳出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归属地是上海。

心脏猛地一缩,随即疯狂地擂动起来,撞击着脆弱的胸腔,几乎要破膛而出。

来了!

终于来了!

我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手机,指尖在冰凉的屏幕上滑了好几次,才终于接通了电话。

“喂?

是李强先生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平静、毫无波澜的女声,是检验所的工作人员。

“是…是我!”

我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您委托的亲子鉴定报告已经出来了。

电子版报告已发送到您预留的邮箱。

请注意查收。”

公式化的语调,听不出任何情绪。

“结果……结果怎么样?”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变了调。

“抱歉,具体结果请自行查阅报告。”

对方的声音依旧平静,“祝您生活愉快。”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忙音嘟嘟地响着,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生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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