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搬运。
地点在偏远的城郊结合部。
巨大的仓库里,惨白的LED灯管发出嗡嗡的电流声,照亮了堆积如山的货物和弥漫的灰尘。
叉车尖锐的鸣笛声、货物沉闷的撞击声、工头粗鲁的呵斥声,构成了这里永不停歇的背景噪音。
我和一群同样沉默寡言、皮肤黝黑的汉子一起,把沉重的箱子搬上传送带,或者塞进集装箱。
汗水很快就浸透了廉价的T恤,黏糊糊地贴在背上。
腰和肩膀像被无数根针扎着,酸痛难忍。
每一次发力,都感觉脊椎在嘎吱作响。
工头叼着烟,背着手在仓库里踱步,眼神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我们每一个人。
“那个谁!
新来的!
动作麻利点!
磨磨蹭蹭等着领赏钱啊?”
他指着我吼道,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
劣质烟草的气味扑面而来。
我咬紧牙关,没有吭声。
手上加快速度,把一个足有几十斤重的箱子用力扛上肩头。
巨大的重量压下来,膝盖猛地一软,我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旁边一个同样年纪、脸上有一道疤的老搬运工不动声色地伸出手,在我胳膊肘上扶了一把。
“谢了,大哥。”
我低声道谢,声音嘶哑。
他咧了咧嘴,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都是卖力气的,省点话,留着搬货。”
他的眼神浑浊,却透着一丝同病相怜的麻木。
凌晨一点,仓库终于沉寂下来。
我拖着几乎散了架的身体,爬上那辆吭哧吭哧、随时可能罢工的破旧公交车。
车厢里空空荡荡,只有引擎单调的轰鸣和窗外飞速倒退的、被路灯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城市夜景。
冰冷的塑料座椅硌着酸痛的腰。
我靠在脏兮兮的车窗上,窗外的流光溢彩在疲惫的视网膜上晕开,变成模糊的色块。
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筝,沉沉地往下坠。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我费力地掏出来,屏幕的光在昏暗的车厢里有些刺眼。
是一条银行的入账短信通知。
几笔微薄的工资,加上上一个夜班的加班费,零零总总,刚刚凑够一万五。
“终于够了……”我几乎是立刻打开了手机银行APP,手指因为寒冷和疲惫有些僵硬,笨拙地输入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老家银行账号——王娟的账号。
收款人姓名:王娟。
汇款金额:15000.00元。
备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