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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鸣骨笛全局

牛肉羊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我将以猎狼人陈老歪的视角,为您展开这段横跨二十年的人狐恩怨。故事将深入清末东北的山林秘境,透过左眼蒙尘的猎人之眼,带您看黄皮子讨封的诡谲、冰壁女尸的玄机,以及雪狐与人类跨越种族的生死羁绊。文中将细致呈现东北民俗中的“说胡黄”规矩、跳大神的仪轨,以及沙俄勘探队与山林禁忌的激烈碰撞。1黄皮子讨封光绪二十年立冬,我蹲在“鬼打墙”林子的雪窝里,手指冻得像胡萝卜。狼套子早下好了,撒的诱饵是昨儿打的野兔,可等了半晌,除了风声就是树杈子折的咔嚓声。左眼的伤疤又开始痒了。那年撞见熊瞎子护崽,它一巴掌挥过来,我拿猎刀挡,刀断了,脸却保住半拉。如今这只眼窝子凹着,蒙块黑布,屯子里孩子们见了我都喊“陈瞎子”,可林子里头的畜生,怕的正是我这只“瞎眼”——人...

主角:春桃秀兰   更新:2025-05-29 18:5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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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春桃秀兰的其他类型小说《狐鸣骨笛全局》,由网络作家“牛肉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将以猎狼人陈老歪的视角,为您展开这段横跨二十年的人狐恩怨。故事将深入清末东北的山林秘境,透过左眼蒙尘的猎人之眼,带您看黄皮子讨封的诡谲、冰壁女尸的玄机,以及雪狐与人类跨越种族的生死羁绊。文中将细致呈现东北民俗中的“说胡黄”规矩、跳大神的仪轨,以及沙俄勘探队与山林禁忌的激烈碰撞。1黄皮子讨封光绪二十年立冬,我蹲在“鬼打墙”林子的雪窝里,手指冻得像胡萝卜。狼套子早下好了,撒的诱饵是昨儿打的野兔,可等了半晌,除了风声就是树杈子折的咔嚓声。左眼的伤疤又开始痒了。那年撞见熊瞎子护崽,它一巴掌挥过来,我拿猎刀挡,刀断了,脸却保住半拉。如今这只眼窝子凹着,蒙块黑布,屯子里孩子们见了我都喊“陈瞎子”,可林子里头的畜生,怕的正是我这只“瞎眼”——人...

《狐鸣骨笛全局》精彩片段

我将以猎狼人陈老歪的视角,为您展开这段横跨二十年的人狐恩怨。

故事将深入清末东北的山林秘境,透过左眼蒙尘的猎人之眼,带您看黄皮子讨封的诡谲、冰壁女尸的玄机,以及雪狐与人类跨越种族的生死羁绊。

文中将细致呈现东北民俗中的“说胡黄”规矩、跳大神的仪轨,以及沙俄勘探队与山林禁忌的激烈碰撞。

1 黄皮子讨封光绪二十年立冬,我蹲在“鬼打墙”林子的雪窝里,手指冻得像胡萝卜。

狼套子早下好了,撒的诱饵是昨儿打的野兔,可等了半晌,除了风声就是树杈子折的咔嚓声。

左眼的伤疤又开始痒了。

那年撞见熊瞎子护崽,它一巴掌挥过来,我拿猎刀挡,刀断了,脸却保住半拉。

如今这只眼窝子凹着,蒙块黑布,屯子里孩子们见了我都喊“陈瞎子”,可林子里头的畜生,怕的正是我这只“瞎眼”——人有两盏灯,左肩一盏照阳魂,右肩一盏照阴魄,我缺了左灯,反倒能看见些不干净的东西。

“簌簌”——雪粒落在枯枝上的动静。

我屏住呼吸,攥紧了腰间的骨笛。

那是用头狼的髀骨磨的,吹起来“呜呜”像哭,能镇住林子深处的邪祟。

父亲临终前说,这笛子传了九代,每代猎狼人都得用它吹断三根狼脊骨。

三团土黄色的影子晃过眼前。

不是狼,是黄皮子。

三只黄皮子排着队走,中间那只个头最大,后腿直立,前爪捧着个酒壶,头上竟戴着顶瓜皮帽,身上披着件灰扑扑的马褂,瞧着像前清的账房先生。

我浑身的汗毛“刷”地竖起来。

老辈人讲过“黄皮子讨封”的规矩:这畜生修到年头,会学人立起来问“像人还是像仙”,答得好能讨个封,答不好轻则疯魔,重则丢命。

“这位爷——”中间那黄皮子开口了,声音尖细像破锣,“您瞧我这副行头,是像人呢,还是像仙?”

酒壶在它爪子间晃悠,壶嘴儿还滴着酒,一股子苞米烧的辣味儿。

我看见它尾巴尖儿打着颤,分明是心虚。

父亲说过,遇着讨封的黄皮子,千万不能说实话,得骂,越难听越好,破了它的道行。

“像你娘个球!”

我往雪地里啐了口带血丝的痰,“穿个破马褂就当自己是人?

老子瞅你像缺了八辈儿德的杂种!”


三只黄皮子同时僵住了。

最左边那只突然发出“咯咯”的怪笑,前爪捂着肚子直打滚,中间那只的瓜皮帽“扑簌簌”掉雪,露出光溜溜的头顶,竟有三道指痕,像是被什么抓的。

“坏了......”我后颈冒凉气,想起屯子里的传言:黄皮子讨封若被骂,必施“笑面劫”——被盯上的人会不停大笑,直到五脏崩裂而死。

可没等我摸骨笛,三只黄皮子突然化作黄烟,消失得干干净净。

回到屯子已是酉时,日头落得只剩个红边儿。

春桃蹲在院门口择菜,见我回来,赶紧起身拍围裙上的雪:“爹,王大仙儿来过了,说奶奶的癔症又犯了。”

我瞅见她腕子上缠着根红绳,穗子上坠着颗银铃铛,正是她娘当年的陪嫁。

“不是让你别戴这玩意儿?”

我皱眉,“山里的东西沾不得。”

春桃低头拨弄铃铛:“是梦里的白狐给的......她说娘在等我们。”

我心里“咯噔”一声。

十年前,秀兰进山采药再没回来,春桃那时才六岁,却总说看见白衣女子在窗外晃。

屯子里人都说她天生阴阳眼,撞了煞。

东屋传来动静,是刘屠夫的老婆在哭:“他拿菜刀追着虎娃跑,边跑边喊狐仙要血祭,您快去瞧瞧吧!”

我冲进东屋时,刘屠夫正骑在炕上,手里攥着把带血的杀猪刀,眼睛瞪得滚圆,却空茫茫的没焦点。

他脖子上有道青黑的指痕,像是被什么掐过。

“老歪,快救救他!”

刘婶子拽着我胳膊,指甲都掐进我皮肉里,“王大仙儿说这是黄皮子上身!”

我摸出腰间的骨笛,凑到刘屠夫耳边轻轻吹了声。

笛声刚起,他突然剧烈抽搐,从嘴里吐出团黄乎乎的东西——是团沾着血的黄皮子毛。

“咳咳......”刘屠夫眨眼醒了,看见手里的刀,浑身哆嗦得像筛糠,“我梦见......梦见三只黄皮子,中间那只戴着瓜皮帽,说要拿虎娃的心肝祭狐仙......”我攥紧了骨笛,笛身上的狼头雕纹硌得掌心发疼。

窗外突然掠过道白影,像团被风吹起的棉絮。

春桃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眼睛盯着院子里的梨树,轻声说:“白狐又来了,它说让爹今晚去后山。”

2 冰壁女尸子时三刻,月亮像块冻硬的羊油饼,
挂在兴安岭的山尖上。

我背着猎枪,腰间别着骨笛,春桃攥着那根红绳,跟在我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

“冷就回屋。”

我头也不回,“山里的夜不是你该待的。”

“我能看见娘了。”

她的声音裹着白气,“刚才在窗台,白狐用爪子划了三下,窗玻璃上就显出娘的脸,她脖子上缠着红绳,和我这根一样。”

我猛地停住脚步。

秀兰失踪前那晚,我看见她在院子里烧香,脖子上确实系着根红绳,说是在狐仙洞求的平安符。

后来我进山找了三个月,只在狐仙洞附近拾到她的银镯子,却没见着尸首。

“到了。”

春桃拽拽我袖子。

前方山壁上凿着个洞口,洞口两侧各有一尊石狐,嘴里叼着石珠,眼眶是空的,像是被人挖了眼珠。

这就是屯子里的“狐仙洞”,十年前秀兰就是来这儿求药,说是春桃得了怪病,整日哭闹要见“白衣娘娘”。

洞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还有洋人的粗话。

我拉着春桃躲在树后,只见六个穿着羊皮大衣的男人正围着山壁,手里举着煤油灯,照亮处竟有具嵌在冰壁里的尸体。

是个女人,穿着月白旗装,头发盘成发髻,脸上敷着厚粉,嘴唇却红得刺眼,像含着口血。

她双手交叠放在腹部,脖子上缠着根红绳,正是春桃腕上那根的模样。

“巴维尔先生,这具冰尸至少有五十年了。”

其中一个戴瓜皮帽的男人说,操着口别扭的东北话,“您看这服饰,是前清旗人女子的打扮。”

被称作巴维尔的男人蹲下身,用牛皮手套碰了碰冰壁,他的胡子上结着冰碴,蓝眼睛在灯光下像狼一样发亮:“带回去,这是鞑靼人跟妖怪打交道的证据。”

“等等!”

我忍不住冲出去,猎枪托重重砸在石头上,“这是俺们屯子的祖坟地,你们洋鬼子凭啥乱挖?”

六个男人同时转身,手里的煤油灯晃出光圈。

巴维尔身后的跟班突然惊呼:“瞎、瞎子!

是那个猎狼人!”

巴维尔挑眉,从兜里掏出个铁皮盒子,扔给我:“伏特加,喝了就滚。

我们在找金矿,挖出来的金子分你们一半。”

我没接,盯着冰壁里的女人——她的侧脸太像秀兰了,尤其是眉梢那颗痣,当年我还拿嘴咬过,说像颗落进雪地里的红豆。

“让开。


”我举起猎枪,枪口对准巴维尔的胸口,“不然我崩了你。”

春桃突然尖叫起来,她手腕上的红绳剧烈发烫,竟自己飞了出去,缠在冰壁女尸的脖子上。

冰层发出“咔嚓”声,女尸的眼睛缓缓睁开,眼珠是浑浊的灰白色,嘴角咧开,露出染着血的牙齿。

“春桃......”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娘等你好久了......”春桃踉跄着往前扑,我一把拽住她,却见女尸的手竟穿透冰层,抓住春桃的手腕。

她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三道旧疤——那是十年前,秀兰为了救春桃,被山鬼抓伤的痕迹。

“秀兰?”

我喉咙发紧,“真的是你?”

女尸转头看我,眼神里却没有半分暖意,倒像是见了仇人:“陈老歪,你害得我们好苦......”巴维尔趁机掏出左轮手枪,顶住我后腰:“不想死就让开,我们只要尸体。”

千钧一发之际,洞口突然刮进一阵狂风,卷着雪花扑了众人一脸。

等我睁眼,冰壁前多了个穿月白棉袍的女子,青丝垂肩,腰间系着根红绳,正是春桃梦里的白狐。

“大胆凡人,竟敢惊扰仙冢。”

她开口了,声音像融雪流过青石,“还不速速退去?”

巴维尔的跟班突然指着女子惊呼:“她、她没有脚!”

我这才看见,她的裙裾下空空如也,像是团浮在半空的雾气。

巴维尔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虽脸色发白,却没放下枪:“西伯利亚的妖女,我知道你们的弱点......”他从包里掏出本皮质笔记本,封面上烫着金色的俄文,“1732年,叶卡捷琳娜女皇的猎师曾用银子弹射杀过狐妖......”<白狐女子冷笑,指尖泛起蓝光,洞口的石狐突然活了过来,龇牙咧嘴地朝众人扑去。

巴维尔等人吓得转身就跑,连煤油灯都扔了。

洞里瞬间陷入黑暗。

春桃还在挣扎,被女尸抓着的手腕已泛起青黑。

白狐女子抬手一挥,洞顶落下几簇荧光苔藓,照亮了冰壁前的场景——哪是什么女尸,分明是具被冻住的狐尸,毛发雪白,尾尖却染着血,只是幻术让我们看成了人形。

“松开她。”

白狐女子走近,九条尾巴在身后张开,每条尾巴末端都系着铃铛,“你若再执迷
不悟,我便送你去阴曹地府见胡三太奶!”

狐尸发出尖利的嘶鸣,指甲越长越长,竟抠进了春桃的皮肉。

我摸出骨笛,拼尽全力吹响——笛声如鬼泣,洞壁上的苔藓纷纷掉落,狐尸的爪子终于松开,化作一团黄烟消散。

春桃晕倒在我怀里,手腕上多了道红痕,形状像朵凋谢的花。

白狐女子叹了口气,指尖轻抚春桃的伤口,蓝光过处,血迹竟化作冰晶,簌簌掉落。

“你是......”我攥紧骨笛,“胡三太奶座下的巡山仙?”

她转身看向冰壁,狐尸消失后,露出后面的石壁,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女真文:“吾乃白霜儿,奉太奶之命追查黄皮子之乱。

你妻子李秀兰,十年前为救令爱,自愿成为守洞人,却被黄皮子精暗算,以邪术封在此处。

如今红绳缠上令爱,是山鬼借尸还魂的征兆。”

我想起刘屠夫说的“血祭”,后背一阵发凉:“山鬼?

就是当年掳走春桃的那个?”

白霜儿点头,尾巴上的铃铛轻轻作响:“黄皮子精附在你陈姓祖先的干尸上,想用血祭复活山鬼。

三日后冬至,月出之时,他们会在狐仙洞举行仪式。”

洞外传来狼嚎,像是给这话做引子。

我抱紧春桃,闻见她发间有股若有若无的雪松香,和白霜儿身上的气味一模一样。

“我该怎么做?”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只要能救春桃,让我做啥都行。”

白霜儿转身看我,月光从洞口斜斜切进来,给她镀上层柔光。

她抬手摘下腰间红绳,系在我手腕上:“明日去镇上买三斤黑狗血、五尺黄表纸,子时随我进山。

记住,天亮前务必赶回,否则......”她没说完,却指了指我腰间的骨笛:“这笛子是狼魂所铸,或许能派上用场。”

怀里的春桃突然动了动,轻声呢喃:“娘......别走......”白霜儿的眼神软了软,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指尖掠过她眉心,竟留下道淡红的印记,像朵小花开在雪地里。

“她的阴阳眼是天生的灵媒体质。”

白霜儿说,“当年山鬼就是看中这一点,才掳走她。

你妻子用自己的魂魄做饵,才换得她生还。”

我想起秀兰失踪前那晚,她抱着春桃哭了整夜,天亮时眼睛肿得像桃子。

我当
时还嫌她矫情,骂她“妇道人家就是心软”,却不知道她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跟我来。”

白霜儿转身走向洞深处,苔藓的荧光在她身后铺成小路,“有样东西,你该看看。”

洞深处有座石台,上面放着口青铜棺,棺盖半开,里头躺着具穿着官服的干尸,头戴三品顶戴,腰间挂着个绣春囊,囊上绣着只狐狸,爪子正抓着颗人心。

“这是你陈姓祖先,道光年间的金矿督办。”

白霜儿指尖拂过干尸胸口,“他私吞朝廷饷银,屠杀进山讨药的狐族,被太奶下了诅咒,永生永世困在此处,不得轮回。”

我看见干尸的右手握着把匕首,刀刃上刻着“陈”字,正是父亲传给我的那把猎刀样式。

原来陈家世代为猎狼人,竟是祖先造孽后的赎罪。

“黄皮子精附在他身上,想用陈家人的血解开诅咒。”

白霜儿说,“而你,是最后一个纯血陈家人。”

洞外突然传来枪响,接着是巴维尔的大喊:“抓住那个瞎眼的!

他知道金矿的秘密!”

白霜儿脸色一变,指尖蓝光暴涨:“他们去而复返,怕是早有准备。

你带令爱先走,我来断后!”

我刚要开口,洞口已涌进十几个沙俄士兵,端着步枪,枪口还冒着烟。

巴维尔举着煤油灯,照向白霜儿:“果然是妖怪!

看你是狐仙还是狐妖!”

他掏出银制十字架,念念有词。

白霜儿的九条尾巴突然蜷成球,将我们护在中间:“捂住耳朵!”

我刚来得及抱住春桃,就听见刺耳的尖啸声,像是千万只指甲刮过玻璃。

士兵们纷纷捂住耳朵,鲜血从他们七窍流出,巴维尔的鼻子都在淌血,却仍举着十字架往前走。

“快走!”

白霜儿的声音里带着痛楚,“从密道走,尽头有老林子的出口!”

她尾巴上的铃铛碎了两颗,化作荧光消散。

我咬牙背起春桃,按照她指的方向跑,身后传来狐鸣与枪声交织的声响,像极了十年前那个噩梦般的夜晚。

密道里弥漫着腐木味,脚下不知踩过多少骸骨。

春桃在我背上发烧,滚烫的脸贴着我脖子,让我想起她小时候出疹子,也是这么烫,秀兰整夜不合眼地拿雪水给她擦身子。

出口在一棵百年老松树下,推开树皮做的门,漫天大雪扑面而来。

我听见远处有狼
嚎,还有巴维尔的怒吼:“给我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怀里的春桃突然睁眼,手指向东南方:“爹,那边......有光。”

我转头望去,只见东南方的山坳里闪着幽蓝的光,像是无数只眼睛在眨。

那是“鬼火塘”,屯子里人说那是山鬼的领地,进去的人没一个能活着出来。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握紧了春桃的手,往鬼火塘的方向走去。

不管前方是啥,只要能救她,我这条命算个啥?

3 人狐契鬼火塘的雾比墨还浓,一脚踩进去,像是掉进了妖怪的肚子。

春桃的红绳又开始发烫,这次竟在她手腕上缠了三圈,勒出道血痕。

“爹,我看见娘了......”她眼神迷离,抬手往雾里抓,“她在喊我......”我赶紧捂住她的嘴,却看见雾中真的浮现出秀兰的影子,穿着成亲时的红袄,头上盖着盖头,正朝我们招手。

可她脚下没有影子,裙角也没有沾雪,分明是幻术。

“闭上眼!”

我低吼,“那不是你娘!”

话音未落,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尖细又刺耳,正是那天讨封的黄皮子。

雾中跳出十几只黄皮子,全都穿着马褂,戴着瓜皮帽,手里捧着酒壶,排成两行,像是在迎亲。

中间那只最大的黄皮子上前一步,摘了帽子,露出头顶的三道指痕:“陈老歪,你骂我像球,可知道球是啥?”

它咧开嘴,露出尖利的牙,“是你女儿的心肝啊!”

我摸向腰间的骨笛,却发现不知何时掉了。

春桃突然挣脱我,朝秀兰的幻影跑过去,红绳在她身后拖出长长的血痕。

“春桃!”

我踉跄着追上去,却被黄皮子们绊倒,眼睁睁看着她扑进秀兰怀里,却化作一团烟雾。

真正的秀兰冰尸从雾中升起,脖子上的红绳勒进皮肉,双眼凸出,竟和十年前我在林子深处看见的山鬼一模一样。

“老歪,你还记得咱们成亲那天吗?”

冰尸开口了,声音是秀兰的,语气却阴恻恻的,“你说会护我一辈子,可我被山鬼折磨时,你在哪儿?”

我喉咙像塞了团雪,发不出声。

那年春桃被山鬼掳走,我发疯似的进山,却中了迷障,在林子里转了三天三夜,等找到时,秀兰已经抱着春桃倒在血泊里,脖子上缠着红绳,怀里
必须带令爱离开,黄皮子精今晚要开坛做法,整个林子都会被邪术笼罩。”

“那你呢?”

我看见她尾巴上的铃铛只剩三颗,“你受伤了,跟我们一起走!”

她摇头,发丝被风吹起,遮住半张脸:“我要去狐仙洞毁了黄皮子精的肉身,否则就算杀了他的魂,也能借尸还魂。”

远处传来沉闷的鼓声,像是从地底传来的。

白霜儿脸色一变:“是萨满鼓!

他们提前开坛了!

你快走,别管我!”

她推了我一把,转身就往回跑。

我看见她的尾巴在雪地上拖出血痕,每走一步,身形就淡一分,像是随时会消散。

“等等!”

我解下腰间的骨笛,塞进她手里,“这笛子能镇邪,你拿着!”

她一愣,指尖抚过笛身的狼头雕纹:“这是......狼魂笛?

当年太奶座下的猎妖师曾用过......”鼓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人声:“天灵灵,地灵灵,狐仙下界显真形......”是王大仙儿的声音,他竟也参与了血祭!

“快走!”

白霜儿猛地推我,“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咬咬牙,背着春桃冲进雾凇林。

身后传来狐鸣与鼓声的交锋,像是两把刀在互相砍杀。

月光穿过雾凇,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极了秀兰当年绣的狐裘花纹。

刚出林子,就撞见巴维尔带着士兵埋伏在路口。

他脸上缠着绷带,左眼肿得只剩条缝,看见我时露出狼一样的笑容:“陈瞎子,把金矿的秘密告诉我,我就放你女儿一条生路。”

春桃在我怀里咳嗽,咳出的血沫子滴在雪地上,像开了朵小红花。

我摸了摸她的脖子,红绳已经勒进皮肉,能摸到底下跳动的血管。

“金矿在鬼火塘底下。”

我故意往反方向指,“你们顺着北斗星的方向走,就能看见洞口。”

巴维尔眯起眼:“你当我是傻子?

鬼火塘进去的人从来没出来过。”

我冷笑:“那是因为你们没带这个。”

我掏出白霜儿给的护心丹,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是狐仙给的护身符,能辟邪。”

巴维尔的跟班眼睛发亮:“长官,或许他说的是真的......把药给我。”

巴维尔伸出手,“还有你女儿,留在这儿当人质。”

我假装犹豫,趁他不备,突然将药瓶砸向他的脸,转身就跑。


弹擦着我耳边飞过,打在树上,震落的雪块糊了我一脸。

“追上他!”

巴维尔怒吼,“别让他坏了我们的计划!”

我在雪地里狂奔,春桃的重量像块石头压在背上,却让我想起十年前抱着她找秀兰的那个夜晚。

那时她也是这么安静,安静得让我害怕,以为她已经没了气。

“春桃,再坚持会儿......”我喘着粗气,“爹带你回家,回家就好了......”话音未落,脚下的雪地突然塌陷,我抱着春桃掉进个深坑。

坑底铺满了白骨,中间有座石棺,棺盖上刻着只狐狸,爪子正抓着颗人心——竟和祖先干尸的绣春囊一模一样。

春桃突然睁开眼,红绳自动解开,缠上石棺的铜锁。

锁“咔嗒”一声开了,棺盖缓缓升起,露出里面的干尸——正是戴着三品顶戴的陈姓祖先,怀里抱着个腐烂的婴儿,婴儿手里攥着根红绳,绳头系着颗银铃铛。

“爹......”春桃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的,“他在喊我......”我想拽住她,却见红绳已将她拉向石棺,陈姓祖先的手缓缓抬起,指向我腰间的匕首——那是父亲传给我的猎刀,刀柄上刻着“陈”字,竟和石棺上的刻痕一模一样。

突然,远处传来骨笛的声音,苍凉而悲壮,像是从九幽地狱吹来的风。

白霜儿的身影出现在坑口,她的九条尾巴只剩五条,却依然挺直如剑,尾巴上的铃铛碎了两颗,却发出比之前更清亮的响声。

“陈老歪!

用骨笛吹《镇魂曲》!”

她大喊,“我来破阵!”

我颤抖着摸出藏在怀里的另一根骨笛——那是用白霜儿掉落的狐尾骨磨的,她今早偷偷塞给我,说“危急时刻能保命”。

笛声响起的瞬间,石棺里的干尸突然坐起,怀里的婴儿化作黄烟,钻进他的嘴里。

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露出底下的白骨,却又很快长出新的皮肉,像是在经历无数次生死轮回。

白霜儿跃入坑中,指尖蓝光化作利剑,刺向干尸的心脏。

可剑尖触到皮肤的瞬间,竟被反弹回来,她踉跄着后退,嘴角渗出鲜血。

“他用陈家血脉设了血咒!”

她大喊,“只有你能杀了他!”

我握紧猎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干尸转头看我,眼睛里竟有我父
亲的影子,还有祖父、曾祖父,无数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在他眼中闪过。

“来啊......”他的声音是无数人重叠的,“杀了我,你就能解脱......”春桃的红绳已缠上我的脖子,勒得我喘不过气。

我看见白霜儿眼里的担忧,看见春桃脸上的泪痕,突然想起秀兰临终前的眼神——不是怨恨,是解脱。

“对不起......”我对着空气说,“这次,换我来还债。”

猎刀刺入干尸心脏的瞬间,天地突然静止。

我看见白霜儿惊恐的表情,看见春桃扑过来的身影,却感觉不到痛,只有一阵清凉从心口蔓延全身,像是秀兰的手在抚摸我。

干尸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飞灰散去。

红绳也随之断裂,碎成齑粉。

春桃抱住我,哭声像碎冰砸在湖面:“爹!

你别吓我!”

白霜儿冲过来,指尖抚过我伤口,蓝光却再也无法愈合它。

她眼里泛起泪光,尾巴轻轻裹住我:“为什么要这么傻......你明明可以活......”我想笑,却咳出血来。

抬头看见天边泛起鱼肚白,冬至的太阳要升起来了。

远处传来巴维尔的咒骂声,还有狼嚎声,可我都听不清了,只觉得累,想睡。

“替我......照顾春桃......”我抓住白霜儿的手,触到她掌心的老茧,原来狐仙也会有茧,“还有......对不起......”她摇头,将我抱进怀里,身上的雪松香混着血腥味,竟让我想起秀兰的枕头。

她的眼泪落在我脸上,竟化作冰晶,像极了我们成亲那晚的雪花。

“别说了......”她轻声说,“你看,太阳出来了......”我最后一眼,看见春桃手腕上重新系上的红绳,绳头坠着颗铃铛,正是白霜儿尾巴上的碎铃。

阳光穿过她的尾巴,在雪地上投下九尾狐的影子,美得让人心碎。

恍惚间,我听见骨笛与狐鸣交织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在我心里响起。

原来这就是死亡,不是黑暗,是漫天的雪,和一只温暖的狐。

4 兴安岭雪三年后,春桃在母亲坟前种的松树已经长得碗口粗。

我坐在树底下,看她和白霜儿在雪地里堆雪人,白霜儿的尾巴偶尔扫过雪地,留下一串毛茸茸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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