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时,眼底那片灰烬中竟奇异地燃起一点微弱却异常执拗的光。
她用眼神看着我,无声地、用力地传递着什么。
混乱中,我只勉强辨出那眼神里的沉重:挺住!
挺住?
面对李珩?
我拿什么挺?
靠这些年积攒的“累累战功”吗?
巨大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我的心脏,几乎要把它捏爆。
我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身体软得像一滩烂泥,全靠一股本能的恐惧支撑着没有当场瘫倒。
我尝试着爬起来,膝盖却软得不听使唤,在地砖上蹭了半天才勉强撑起一点,摇摇晃晃,像个提线木偶。
我踉跄着,被那两个铁塔般的卫士一左一右“搀扶”着,几乎是脚不沾地地拖出了暖阁。
母亲最后那个混杂着绝望与命令的眼神,像烧红的铁块烙在我背上。
宫城的影子越来越近,那高耸的朱红宫墙和森严的殿宇飞檐,在午后惨淡的天光下投下巨大而沉重的阴影。
巨大的、紧闭的宫门,像一张缓缓张开的、择人而噬的巨口。
每一次沉重的甲胄碰撞声,每一次靴子踏在冰冷宫砖上的回响,都像鼓槌狠狠敲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喉咙干得发痛,每一次吞咽都带着血腥味。
漫长的、折磨人的通传。
终于,引路的太监在一道厚重的、雕刻着繁复龙纹的殿门前停下。
他无声地躬下身,示意我自己进去。
门被无声地推开一道缝隙。
一股极其浓郁的、带着沉甸甸威压的龙涎香气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
偌大的殿内光线并不明亮,两旁的盘龙铜柱巍然矗立,巨大的阴影仿佛活物般在光滑如镜的金砖地面上缓缓流淌。
空旷,死寂。
只有我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疯狂擂动,震耳欲聋。
我的目光完全不受控制,像被无形的磁石牵引着,直直望向大殿的最高处,那唯一的光源所在。
九级高阶之上,端坐着一个人。
明黄!
刺目的、象征着无上尊荣的明黄!
龙袍上的金线在幽暗的光线下隐隐流动,盘踞的龙纹似乎随时要破衣而出,噬人血肉。
那张脸……那张曾经写满隐忍、倔强、如今却只剩下冰冷威仪的脸,在冕旒垂下的十二旒白玉珠帘后若隐若现。
是李珩。
是那个被我推下冰水的李珩,是那个被我骗着替我挨了鞭子、捂着流血的手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