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模糊成一片灰绿的色块,映照着他同样灰暗的心境。
他没有直接去溪边,鬼使神差地,他走向了小镇西头那片略显破旧的老居民区。
夏蝉的家就在那里。
自从夏蝉走后,她的母亲,那个曾经温婉和蔼的杨阿姨,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二十岁,精神也变得有些恍惚。
为了不触景生情,也为了生计,她搬到了邻镇和亲戚同住,这栋老房子就一直空置着,托付给一位热心的老邻居张奶奶偶尔照看。
五年了,时越从未踏足过这里。
愧疚像沉重的枷锁,让他不敢面对杨阿姨,更不敢面对这栋充满夏蝉气息的房子。
但今天,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他。
也许是想在忌日这天,离她的“气息”更近一些?
他不知道。
他在斑驳掉漆的绿色院门前站了很久,门锁已经锈迹斑斑。
正当他犹豫着是否该离开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而苍老的声音:“是小越吗?”
时越猛地回头,是张奶奶。
她挎着菜篮子,满头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岁月刻下的深深皱纹,眼神却依旧温和。
她看着时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怜悯,有叹息,似乎也有一丝欲言又止。
“张奶奶……”时越的声音有些哽咽,喉咙发紧。
“唉,好孩子,回来看看?”
张奶奶叹了口气,走上前,从一串叮当作响的钥匙里熟练地找出一把,“杨妹子托我照看屋子,正好,你来了也好。
有些东西……也许该让你看看。”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宿命般的了然。
时越的心猛地一跳。
“什么东西?”
“进去说吧。”
张奶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默默地打开了院门锁。
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一股混合着尘土、霉味和淡淡花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院子里,当年夏蝉精心照料的那一小片花圃早已荒芜,只有几株生命力顽强的野草在砖缝里探出头。
角落里,一株枝叶茂盛的栀子花树却开得正好,洁白硕大的花朵缀满枝头,浓郁的甜香在寂静的空气中弥漫,甜得有些发腻,甚至带着一丝腐朽的气息。
这香气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夏蝉最喜欢栀子花,总说它的香味干净又纯粹。
她常常摘下一朵,别在衣襟上,或者插在书桌上的旧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