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越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瞬间,那个闷热得令人窒息的黄昏,夹杂着震耳欲聋、仿佛永无止境的蝉鸣,再次将他吞噬。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糖浆,压得人喘不过气。
记忆的碎片锋利无比——他们因为一件多么微不足道的小事争吵起来?
也许是晚饭该吃巷口李婶家的馄饨还是去新开的小馆子尝鲜,也许是第二天计划去邻镇看荷花还是留在溪边钓鱼……琐碎得如同沙滩上的沙砾,却在那个特定的时空里,堆积成了无法逾越的山丘。
夏蝉气鼓鼓地站了起来,脸颊因为激动和暑气泛着红晕,清澈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委屈的水汽。
“时越,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
木头!
我自己回去!”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倔强地扬起下巴。
说完,她猛地转身,单薄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透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融入了那条被绿荫覆盖的乡间小路。
他当时在想什么?
哦,是少年那点可笑又可悲的自尊心在作祟。
想着“晾她一会儿,等她气消了就好了”,想着“反正这条路她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去,安全得很”,甚至带着一丝赌气的成分,“凭什么每次都要我先低头?”
他甚至还带着点不耐烦,觉得她的脾气来得莫名其妙。
他只是烦躁地坐在原地,手里无意识地揪着地上的草茎,听着耳边那令人心烦意乱的、永不停歇的蝉鸣,生着那场后来回想起来毫无意义、却足以毁灭一切的闷气。
那条他们从小一起奔跑、嬉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乡间小路,两旁是茂密的玉米地和随风摇曳的狗尾巴草,在夕阳的金辉下本应显得格外温暖安宁。
可那天,那条路却像被命运恶意扭转了方向,成了一条通往地狱深渊的单行道。
一声刺耳到足以撕裂黄昏宁静的刹车声,伴随着金属扭曲的恐怖巨响和重物落地的沉闷撞击声,如同地狱的丧钟,毫无预兆地从路的尽头传来,狠狠撞进时越的耳膜。
那声音盖过了所有的蝉鸣,也瞬间击碎了他所有可笑的坚持和自尊。
一种冰冷的、灭顶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四肢百骸的血液都冻结了。
他像疯了一样从地上弹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