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怨气,开始扎制。
竹篾在他手中发出“噼啪”的拗折声,彩纸被浆糊粘合的“嗤嗤”声,单调而固执地在死寂中回响,如同为亡魂敲打的丧钟。
没人知道刘驼背的本名,也没人知道他背上那口“锅”是怎么来的。
巷子里的老人提起他,浑浊的眼里总会掠过一丝深藏的忌惮:“刘驼子扎的东西……邪性。
烧下去,死人收得着,可但凡请他扎过大件儿(指童男童女、车马宅院)的人家……” 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寒气,“家里头总不太平,像是被什么惦记上了。”
那是个阴沉得如同浸透了墨汁的午后。
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闷雷在云层深处滚动,却迟迟落不下雨点。
空气粘稠得能拧出水,带着一股土腥和铁锈混合的沉闷气息。
城隍庙西墙根更是阴冷潮湿,像一条盘踞在阴影里的冷血毒蛇。
“净面堂”的学徒阿旺,就是那个曾被绣娘吓得尿裤子的胆小鬼,此刻却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到刘驼背的铺子前。
他手里死死攥着一个沉甸甸的粗布钱袋,指关节捏得发白。
“刘……刘师傅!”
阿旺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快!
快救命!
张老板……张老板他……怕是不行了!”
刘驼背从一堆惨白的竹篾中缓缓抬起头。
浑浊发黄的眼珠在昏暗中扫过阿旺惊惶的脸,又落在他手里那个鼓胀的钱袋上,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死寂的深潭。
他极其缓慢地、幅度极小地点了一下头,喉咙里挤出沙哑干涩的两个字:“规矩。”
阿旺像是得到了某种赦令,慌忙将钱袋塞到刘驼背枯瘦如柴、沾满污垢的手中。
“都……都在这儿!
双倍!
张老板说了,要最好的!
金童玉女!
车马宅院!
要快!”
刘驼背捏了捏钱袋,掂了掂分量,一言不发地将其塞进油腻棉袄的内袋。
然后,他佝偻着背,动作僵硬却异常迅速地开始翻找材料。
惨白的竹篾被成捆抽出,色彩最艳俗、质地最厚实的彩纸被挑选出来。
他不再看阿旺一眼,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可怕的专注。
昏黄的油灯下,那双枯枝般的手快得只剩下模糊的残影。
竹篾在他手中发出密集而刺耳的“噼啪”拗折声,如同骨骼被强行折断。
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