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的工笔水墨画。
画中是一位身着素色旗袍、眉眼温婉沉静的女子。
正是我的祖母,沈素弦。
画像下,供桌之上,除了寻常的香炉烛台,还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个紫檀木的镜框。
镜框里,并非照片。
而是精心装裱着几张泛黄的信笺。
熟悉的娟秀小楷。
是祖母的手迹。
是她在漫长孤寂岁月里,未曾寄出的、积压在心底的诗句。
江临的目光,在踏入厅堂的瞬间,就牢牢地锁在了那镜框之上。
他脚步顿住。
高大的身影在昏暗中显得无比沉重。
他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向供桌。
脚步落在陈旧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如同踏在时光的尘埃之上。
最终,他在供桌前站定。
微微仰起头。
目光长久地、近乎贪婪地凝视着镜框里那些娟秀的字迹。
仿佛透过那些墨痕,看到了那个被家族门第困锁一生、在思念和愧疚中煎熬的女子。
他沉默着。
久久地沉默。
只有略显沉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厅堂里起伏。
然后。
在供桌前。
在祖母沈素弦的画像注视下。
在那些未曾寄出的诗笺面前。
江临。
这个背负着祖辈遗恨与误解的男人。
缓缓地。
深深地。
弯下了他挺直的脊梁。
对着画像。
对着那些无声的诗句。
对着那被时光掩埋的、属于沈素弦的孤寂灵魂。
鞠了一躬。
动作缓慢而沉重。
充满了无言的、迟来的敬意和……难以言喻的哀伤。
当他直起身时,我看到他紧抿的唇线微微颤抖。
眼底有水光一闪而逝,迅速被他垂下眼帘掩盖。
“开始吧。”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疲惫。
“让它们……回家。”
我点点头。
我们小心地打开那个恒温恒湿的密封箱。
如同开启一个尘封的宝匣。
江临极其郑重地、亲手捧出了那扇伤痕累累、却已初步恢复神采的明代屏风。
屏风上的漆绘山水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朦胧而悠远。
螺钿镶嵌的花鸟在岁月洗礼后,依旧闪烁着内敛的光泽。
它被小心地放置在供桌旁早已预留好的位置。
那位置似乎专为它而设,尺寸严丝合缝。
当屏风稳稳立起的那一刻。
仿佛一个流落异乡的游子,终于魂归故里。
整个厅堂的气息都为之一凝。
接着。
是那片薄薄的金箔遗书。
它在特制的保存盒里,流淌着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