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力量……让他本能地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臣服!
他猛地抬头,撞进楚汐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当年的恨意滔天,也没有了囚禁时的冰冷死寂,只剩下一种沉淀下来的、历经沧桑后的……绝对的平静与掌控。
如同浩瀚无垠的星空,包容一切,也漠视一切。
她变了。
变得……更加深不可测,也更加……遥远。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上萧珩的心脏。
他不再是那个掌控一切的帝王。
在她面前,在她这种全新的、无法理解的力量面前,他虚弱得如同一个……需要被照顾的废人。
“喝药。”楚汐收回手,重新端起药碗,语气不容置喙。
这一次,萧珩没有再反抗。
他默默地张开嘴,任由那苦涩的药汁一勺勺滑入喉咙。
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楚汐的脸,复杂得如同打翻的调色盘——探究、忌惮、不甘、一丝隐秘的挫败,还有……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劫后余生再次见到她的……安心?
药喝完,内侍收拾好碗勺,恭敬地退了出去。
内室里只剩下他们四口人。
烬儿和玥儿依偎在楚汐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讲述着萧珩昏迷后发生的事情。
楚汐安静地听着,偶尔摸摸他们的头,眼神是看向孩子时才有的、极其罕见的温柔。
萧珩靠在软枕上,默默地听着。
从孩子们天真又混乱的描述中,他拼凑出一些惊心动魄的片段:魔蜥的恐怖……楚汐如同神罚般抹杀霜血卫……她一人一骑威慑十万狼戎大军崩溃……她以本源之力为他续命净化邪毒……她在朝堂上震慑群臣,独揽大权……
每一个片段,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
他错过了太多。
他本该是执棋者,是守护者,却成了最沉重的负担,需要她燃尽自己去拯救、去支撑。
他看着她苍白疲惫却依旧挺直的背影,看着她温柔安抚孩子时低垂的眼睫,心中翻涌着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
感激?有。
愧疚?更深。
忌惮?无法避免。
但还有一种更深的、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依赖?
“朝堂……”萧珩终于忍不住,声音沙哑地开口,打破了这短暂的、带着孩子喧闹的宁静。
“张太傅他们……如何了?你……摄政?”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
楚汐安抚孩子的手微微一顿。
她没有立刻回头,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祖制……”萧珩下意识地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祖制?在她诛灭上古邪魔、一人退十万大军的功绩面前?
在她掌控着那神秘莫测、足以定鼎乾坤的力量面前?
在她以女子之身,在他濒死之际强行稳住江山社稷的铁腕面前?
“祖制,是用来护国的,不是用来亡国的。”楚汐终于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他,那眼神仿佛能洞穿他所有的心思。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陛下若觉得臣妾僭越,”她顿了顿,语气平淡无波,“待您龙体康健,自可收回权柄,再治臣妾之罪。”
她的话,滴水不漏,恭敬中带着绝对的疏离与掌控。
她称他“陛下”,自称“臣妾”,却将“收回权柄”、“治罪”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萧珩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有些东西,从他燃烧龙气、濒临死亡的那一刻起,从他需要她以命相搏去拯救、去支撑的那一刻起,就彻底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