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涌着冰冷的浪潮,几乎要将我淹没。
愤怒吗?
屈辱吗?
或许有。
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彻底看穿、被当成棋子随意摆布的无力感,以及一种沉入深渊般的冰冷绝望。
许久,久到周雅茹的耐心似乎快要耗尽时,我才极其缓慢地抬起手。
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伸向了桌上那个薄薄的文件袋。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牛皮纸袋表面,像碰到了一块寒冰。
我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打开了它。
里面只有两样东西。
一张崭新的、泛着冷光的银行卡。
还有一张薄薄的A4纸,抬头是冷冰冰的“协议书”。
条款简洁到残酷,核心只有两条:接受资助直至高考,以及,彻底消失。
周雅茹没有说话。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种了然于胸的冰冷。
我从书包里摸索出那支摔裂的旧钢笔。
裂痕很深,握在手里有些硌人。
拧开笔帽,笔尖似乎也摔歪了,在纸上划动时,带着艰涩的阻力和断断续续的墨痕。
我低下头,目光落在协议书的签名处。
那空白的一栏,像一个等待吞噬的黑洞。
笔尖悬在纸面上空,微微颤抖。
眼前闪过阁楼冰冷的灯光,母亲刻薄的咒骂,弟弟得意的嘴脸,还有……江屿在矮墙下紧握我手腕时,那滚烫的温度和那句沉重的“别怕,有我呢”。
那温度仿佛还残留在皮肤上,此刻却成了最锋利的讽刺。
“林晚!”
周雅茹的声音带着一丝警告的冷意,敲碎了我短暂的恍惚。
笔尖终于落下。
“林晚”两个字,写得异常缓慢、用力。
笔尖划破纸面,留下深深的凹痕。
墨迹因为笔尖的损坏而显得格外粗粝、扭曲,像两道丑陋的伤疤,刻在那份冰冷的协议上。
最后一笔落下,我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手臂颓然地垂落在身侧。
那支破旧的钢笔从无力的指间滑落,“啪嗒”一声掉在光洁的地砖上,滚了两圈,停在周雅茹锃亮的皮鞋旁边。
墨色的污渍,在浅色的地砖上晕开一小团刺眼的黑。
周雅茹的目光扫过地上的钢笔,又落回那份签好的协议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拿起协议,仔细地看了看我的签名,然后动作利落地将其重新装回文件袋。
整个过程没有再看我一眼。
“卡你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