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地用袖口狠狠抹了一把脸,试图擦去那些狼狈的痕迹。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强行拼凑起来的平静,只有那双通红的眼睛和剧烈起伏的胸膛,出卖了他内心翻江倒海般的风暴。
“好……知道了。”
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沙砾中艰难地挤出来。
他没有再看我,或者说,不敢再看我,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低垂着,落在……落在我的手上?
我的视线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也落到了自己刚刚被他紧握过的那只手上。
苍白、瘦削,皮肤薄得几乎能看到下面淡青色的血管。
无名指的根部,有一圈极其浅淡、几乎与周围皮肤融为一体的白色印记——那是长久佩戴戒指后留下的戒痕。
此刻,那里空空荡荡。
就在这时,傅承屿撑着床沿,动作有些吃力地站了起来。
他的身形依旧高大,但那挺直的脊背似乎被无形的重担压得微微佝偻。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瞬间,我的目光不经意地掠过他垂在身侧的左手。
我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的左手无名指上,赫然戴着一枚戒指。
简洁流畅的铂金指环,在病房惨白的灯光下反射着冷硬而内敛的光泽。
那是我曾经无比熟悉的款式——我们的婚戒。
我曾戴了整整三年,直到在离婚登记处签下名字前,才将它摘下,放入丝绒盒子的那一刻,指尖的皮肤似乎还残留着它温热的触感。
此刻,这枚象征着契约结束的戒指,却牢牢地圈在他的指根。
三年时光似乎并未在戒指上留下多少痕迹,它依旧崭新、冰冷、固执地宣告着某种存在。
而他指根的那圈戒痕,想必也早已消失不见了吧?
我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枚戒指上,大脑一片混乱。
为什么?
离婚协议不是签了吗?
他为什么还戴着?
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承屿似乎并未察觉我的注视,或者说,他已无力再承受任何目光。
他低着头,沉默地、几乎是有些踉跄地朝着门口走去,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是拖着无形的镣铐。
高大的背影在门口的光线下,透出一种被彻底抽空了灵魂般的疲惫和孤寂。
护士侧身让他出去,随后轻轻带上了病房的门,将那个沉默压抑的背影彻底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