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包里被雨水泡透的三个黑面窝头,但一想到要穿过眼前这座几乎要踏在她脚上的人墙堡垒,她连动一下小指的力气都瞬间消散了。
外面过道上站着的人影重重叠叠,像一片移动的、喘息的、呻吟的黑色森林。
“操他妈的!
让让!
给老子吐了!
操……呕……”一个破锣嗓子带着哭腔炸响在厕所门边几寸处。
是另一个被厕所味道彻底击垮的倒霉蛋。
恐惧和生理的本能反应猛地攫住了林秀禾的喉咙!
她猛地捂住嘴,胃里翻搅得更厉害了,眼前昏黑一片,所有嘈杂的噪音、刺鼻的气味、挤压的痛苦都瞬间变成了沉闷的背景轰鸣,只剩下自己要呕吐的强烈濒死感。
她下意识地、痉挛般紧紧抱住了怀里那冰冷的饭盒,仿佛它是救命的浮木。
“诶!
姑娘!
姑娘?”
一个带着浓厚悬月山乡口音的男声,穿透嘈杂在她头顶响起。
这口音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被恐惧冰封的感官。
林秀禾费力地仰起头。
是一个平头方脸的小伙子,二十出头的样子,黑红脸膛上有些粗糙的痘印,脖子上挂着个亮晶晶的塑料挂绳牌牌,穿着件印着“万通包装厂”字样的旧工装外套,胸前的口袋已经洗得发白开线。
他整个人也挤在她和厕所门之间的一小块空地边缘,离她就一尺多远,眼神急切,一手用力撑着墙壁,一手艰难地提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被磕碰得坑坑洼洼的不锈钢方饭盒。
“你……也是悬月下来的?”
汗水顺着他鬓角流进领口。
这确凿无疑的乡音让林秀禾喉咙深处那股火烧火燎的呕意奇迹般地压下去了一点。
她怔怔看着他,眼神里的恐惧稍退,只剩下全然的茫然和疲惫,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小伙见状,咧嘴一乐,露出一口不算太整齐的牙齿。
他用下巴努了努她死死护在腿上的饭盒:“看你这架势,也是饿大发了!
出门在外,莫客气!”
他说着,动作麻利地掀开了自己饭盒的盖子。
一股油润的肉香混合着浓烈的辣椒酱气息,带着山城人特有的粗犷霸道气味,瞬间炸开在污浊的空气里!
饭盒里是码得整整齐齐的白米饭,上面铺着几片油汪汪、厚实实的酱色五花腊肉,红辣椒油的汁水浸透了米饭的一角。
这气味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