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锯条摩擦着坚硬的楠木,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极其难听的声音,像钝刀子割着老牛皮。
每拉一下,都得使出吃奶的劲儿,手臂酸得发颤,震得虎口发麻。
汗水很快顺着额角淌下来,流进眼睛里,又涩又辣。
“死木头!
臭木头!
叫你打我!
叫你威风!”
我一边咬牙切齿地咒骂着,一边吭哧吭哧地跟楠木较劲。
锯条上的锈迹沾满了木屑,豁口似乎更大了些,可那戒尺却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歪歪扭扭的白痕。
“江满堂!
你钻耗子洞去了?”
墙那边传来李富贵那特有的、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大嗓门,还有几个同窗杂乱的脚步声和嬉笑声,大概是放学了结伴回家,抄近路从柴房后面经过。
我心里猛地一紧,手一抖,锯条差点脱手。
赶紧把戒尺和锯条一股脑塞进怀里,竖起耳朵听着墙外的动静。
“嘘!
小点声!”
另一个声音传来,“别是柳先生又罚他抄书了吧?”
“抄书哪有钻这破地方的道理?”
李富贵的声音带着笃定的好奇,“走,看看去!
这小子肯定没憋好屁!”
脚步声和嬉笑声真的朝柴房这边拐过来了!
我吓得魂飞魄散,这要是被他们撞见我在锯先生的戒尺……后果简直不敢想!
我像只受惊的兔子,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拍打屁股上的泥土,抱着怀里的“罪证”,慌不择路地往柴房更深处、堆满破箩筐的角落一头扎了进去。
一股浓重的霉味和灰尘呛得我直想咳嗽,又赶紧死死捂住嘴,缩在一个倒扣的大箩筐后面,大气不敢出。
“咦?
人呢?
刚还听见动静呢?”
李富贵的声音就在不远处响起。
“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另一个同窗嘀咕着。
“邪门!
走,回家吃咸菜饭去!”
脚步声踢踢踏踏,渐渐远去。
我蜷在箩筐后面,心脏还在狂跳,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
等了好一会儿,确认外面彻底没了动静,我才像虚脱了一样,长长地吁了口气,浑身都软了。
真是惊魂一刻!
这戒尺,简直是个灾星!
重新坐回刚才的地方,拿出锯条和戒尺。
刚才那一番惊吓和折腾,反倒激起了我一股子蛮横的劲头。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眼里只剩下和这木头疙瘩死磕到底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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