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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魂未定,对上李珩那双深不见底、带着痛楚和被欺骗后冰冷审视的眸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比刚才差点挨鞭子还要恐惧。
我嗫嚅着,干巴巴地挤出几个字:“多…多谢珩殿下……”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捂着流血的手臂,深深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目光像冰锥,将我牢牢钉在原地。
然后,他默默转身,挺着那单薄且已染血的脊背,一步一步,艰难而倔强地消失在回廊尽头。
那个瘦小的、倔强的背影,被撕裂的衣衫和臂上蜿蜒的血痕,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眼底。
那一刻,我甚至不敢去想他心里该有多恨。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感到害怕,不是怕挨打,是怕他那双眼睛。
可这害怕,终究抵不过后来一次次故态复萌的恶意。
我的“罪状”,一桩桩,一件件,像烂在阴沟里的水草,缠绕着腥臭的记忆,罄竹难书。
“……娘,”我从冰冷的回忆泥沼里挣扎出来,额头用力蹭着母亲温暖的膝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打他,踹他下水差点淹死他,我骗他替我挨鞭子,我骂他是废物,叫他小白脸……他的苦,一大半都是我这混蛋种下的根!
我……我把他往死里得罪透了!
如今他登基为帝,手握生杀大权,岂能饶我?”
恐惧像无数冰冷的虫子,顺着脊椎密密麻麻地往上爬。
我猛地抬起头,泪水糊了满脸,绝望地望着母亲:“娘,父亲走得早,您为了保住这威远侯府的爵位,处心积虑让我从会走路起就扮作男儿……女儿不孝,这么多年浑浑噩噩,文不成武不就,连个正经功名都没挣下,如今更是在夺嫡这要命的关头押错了宝!
我死了不打紧,可我绝不能连累您!
不能连累侯府上下几百口人!”
我死死攥住她光滑的衣料,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娘!
您让我……让我先死吧!
我找个由头,畏罪自尽!
对外就说我染了恶疾暴毙!
这样……这样或许新帝能消消气,碍于死无对证,加上我人都没了……也许……也许就不会再深究从前,不会牵连您和咱们侯府了!”
我越说越急,眼泪汹涌而出,语无伦次:“等我死了……娘,您就赶紧……赶紧从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