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劣质消毒水味还没散去,眼前最后的画面是电脑屏幕上未完成的PPT,耳边仿佛还残留着主管催命的咆哮。
苏晚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像要炸开,紧接着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再睁眼,滴答…滴答…是老式挂钟沉闷的走秒声。
视线所及,是糊着旧报纸的土墙,一盏昏黄的白炽灯悬在头顶,光线吝啬地照亮一方破旧的木桌和身下硌人的硬板床。
“死丫头醒了就别装死!”
尖利刻薄的女声像锥子扎进耳朵,一个穿着洗得发白蓝布衫、颧骨高耸的中年妇女猛地掀开她身上薄薄的打补丁被子,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她脸上。
“周厂长的车快到了!
替你姐嫁过去是你的福气!
人家有钱有势,住小洋楼,顿顿有肉吃!
就是…”女人眼神闪烁了一下,声音压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就是命硬了点,听说克死了前头那个,还带个混世魔王拖油瓶,十二三岁了,狗都嫌!”
苏晚脑袋嗡地一声,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汹涌灌入——1985年,红旗公社苏家湾。
她是苏家老二苏晚,18岁,上头有个被全家捧在手心的堂姐苏月。
苏月原本攀上了县城红星机械厂厂长周凛这门“高亲”,可临到关头不知从哪儿听说了周凛克妻、儿子顽劣不堪的传言,死活不嫁了。
苏家舍不得泼天的彩礼和攀附厂长的机会,一合计,就把主意打到了沉默寡言、爹不疼娘不爱的原主头上。
威逼利诱,甚至以她病歪歪的外婆相要挟,逼她替嫁。
冰冷的绝望还没蔓延开,大门外就传来两声短促有力的汽车喇叭声——“嘀!
嘀!”
这声音在寂静的乡村清晨格外刺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势感。
苏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来了来了!”
苏母(原主的伯母,刻薄女人)顿时换了副嘴脸,手忙脚乱地把一个瘪瘪的、打着补丁的蓝布包袱塞进苏晚怀里,动作粗鲁地把她从床上拽下来,一边往外推搡一边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警告:“记住!
你现在就是苏月!
敢说漏嘴或者搞砸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你外婆也别想好过!”
初秋清晨的凉风带着湿气灌进苏晚单薄的旧褂子里,她踉跄着被推出低矮的院门。
门外土路上,停着一辆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