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
房子留给她,算是有个遮风挡雨的窝。
那点钱,算是我替你这个亲爹,给闺女攒的最后一点嫁妆。
我知道,明哲他们知道了,肯定要闹翻天。
他们会骂我老糊涂,骂我胳膊肘往外拐。
骂就骂吧。
他们不缺我这点东西。
他们……也早就不需要我这个爹了。
国栋,兄弟,我下去见你了。
欠你的命,我还不了。
欠你的托付……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剩下的,就看老天爷,看小雨自己的造化了。
你要骂我,就狠狠骂吧。
正山绝笔XX年X月X日 夜最后一个字读完,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信纸从我颤抖的指间无声滑落,飘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像一片枯叶。
我僵在原地,维持着展开信纸的姿势,无法动弹。
眼前一片模糊,只有信纸上那些力透纸背的字迹在疯狂地旋转、放大、变形,每一个笔画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眼球上,烫进灵魂深处。
猫耳洞的炮火、扑倒的身影、含血的嘱托……十年绝望的寻找、城中村垃圾堆旁瘦骨嶙峋的小女孩、三十年的偷偷摸摸、深夜的苦工、老藤椅上无声的夕阳陪伴……还有那个我们眼中沉默刻板、甚至有些无能的父亲,他独自一人,像一头孤独负重的老牛,在无人知晓的暗夜里,拖着沉重的犁铧,默默耕耘着一片名为“承诺”与“愧疚”的荒原。
三十年!
整整三十年!
他背负着战友的性命,背负着对遗孤的承诺,也背负着对家人的隐瞒和可能的不公,在一条无人理解的路上踽踽独行,直到生命的尽头。
巨大的冲击像滔天巨浪,瞬间将我吞没。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每一次喘息都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喉咙里堵着硬块,噎得我眼前发黑。
原来,我们习以为常的父亲的沉默,并非空洞,而是填满了我们无法想象的惊涛骇浪;他那在我们看来近乎吝啬的节俭,是为了挤出每一分钱,去喂养一份跨越生死、深埋心底的债;我们抱怨他的疏离和刻板,却从未想过,他的目光或许早已穿透了我们精致的生活,落在了城市另一端某个破旧单间里,那个需要他“偷偷摸摸”去照顾的身影上……原来,他生命里最后、也最恒久的那抹暖色,那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