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醒来时,身下的血迹已经彻底干透,就连阵痛难忍的膝盖也平静下来。
我茫然地摸上膝盖的位置,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再也不能站起来了,一瞬间泪流满面,哭得不能自抑。
唯有离婚协议上裴令仪龙飞凤舞的三个字能给予我片刻安慰。
我捡起裴令仪摔在地上的笔,在另一栏处郑重写下自己的名字。
一笔一画,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又简单到过了头。
这么轻易地就结束了和裴令仪十几年的孽缘,我只觉得不可思议。
还有一丝茫然。
我的青春和二十年代的大部分时光都是和裴令仪深深绑定,突然没有裴太太头衔的禁锢,我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了。
我只知道,我想彻底离开裴令仪。
我勉强直起身,环视家里一周,不知不觉中,这家里关于我的东西很少很少。
每一个被裴令仪带回来的男人都如同洪水猛兽,一个两个铆足了劲想踢掉我,想加入顶级豪门裴家,自然是恨我入骨。
裴令仪在那一夜,又是极度纵容他们,最喜欢看的也是他们折辱我。
第一次带回来的顶流歌手,失手打碎了我们一起捏的陶瓷情侣杯。
第二次带回来的新晋小生,剪碎了学生时代我织给他的第一条围巾玩捆绑游戏。
第三次带回来的艺术家,拿锤子砸破了主卧的婚纱照,将我的脸砸得面目全非,却说是艺术创造。
……第九百九十七次,第九百九十八次,第九百九十九次,我的心越来越麻木。
家里我的东西,我和他的东西越来越少,各种一夜情对象留下的东西却到处都是。
第一千次,我连结婚戒指都没有了。
我呆呆地看着自己光秃秃的左手无名指,笑了,然后点燃一把火,彻底烧掉了在这里的最后一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