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不签。”
我直视他的眼睛。
“但你应该清楚,只要我一句话,纪砚深这辈子都别想碰陆骁的剧本。”
陆骁是我大学的好兄弟,更是国内顶级编剧。
裴家再势大,也不敢动陆氏集团的独子。
纪砚深脸色变了。
他撇撇嘴,突然甜腻地笑道。
“沈哥帮忙牵线当然好呀~不过……”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凌乱的卧室。
“令仪给你爸付了那么多医药费,你就付出这点代价,太占便宜了吧?”
他歪着头,天真又恶毒:“不如……你帮我把床单洗了?”
我看向卧室。
皱巴巴的床单上满是暧昧的痕迹,空气中还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
多可笑啊。
曾经捧回三座影帝奖杯的沈临舟,现在要亲手给裴令仪的情人洗床单。
“怎么,委屈了?”
裴令仪讥讽地看着我,“沈临舟,你还活着,可予淮已经死了。”
她的声音陡然阴沉,“要不是你当年故意瞒着我他病危的消息,我怎么会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我沉默地走进卧室,扯下那张床单。
解释过太多次了。
我说我不知道姜予淮住院,不知道他病危,更不知道裴令仪在等他的电话。
可裴令仪只相信他愿意相信的——他认定我因嫉妒害死了她的白月光。
阳台寒风刺骨。
我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瞬间淹没了红肿生疮的双手。
床单上的污渍晕开,像一团团肮脏的嘲笑。
“嗯……令仪……”低沉的呻吟突然从身后传来。
我僵住,缓缓回头——裴令仪将纪砚深压在阳台玻璃门上亲吻。
他的手掌探进他的衣摆,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我。
那一瞬间,我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医院走廊。
姜予淮的病房外,裴令仪哭到崩溃通红的眼睛。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看我的眼神里藏着怎样的恨意。
后来他追求我,娶我,我还天真地以为,他是真的爱上了我。
直到姜予淮的葬礼上,她掐着我的脖子说。
“沈临舟,我要你生不如死。”
水龙头的水哗哗作响。
我用力搓洗着床单,直到手指冻得失去知觉。
终于,我拧干最后一件衣物,推开阳台门。
裴令仪已经坐在沙发上,纪砚深像蛇一样缠在他身上。
我把离婚协议放在茶几上,声音平静:“洗完了。
按照约定,你该签字了。”
裴令仪的手指刚碰到那份离婚协议,就突然冷笑了一声。
她连看都没看,直接将它撕成了碎片。
纸屑像雪片一样散落在地板上。
“我改变主意了。”
裴令仪的声音冷得像冰。
“沈临舟,你受的折磨还不够。”
她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狠狠甩在我脸上。
纸张锋利的边缘划过我的脸颊,留下一道细微的刺痛。
我低头看去,是一份体检报告。
“解释一下。”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眼神阴鸷。
我的手指微微发抖,翻开了那份报告。
这是三年前,我在片场骨折的体检报告。
我的瞳孔骤然紧缩。
“我当年就说得很清楚了。”
我抬起头,声音沙哑。
“那时候我在片场给你不知道哪个情人当替身,从威亚上摔下来三次才会粉碎性骨折。
我根本没想过耽误拍摄。”
裴令仪忽然笑了,那笑容让我毛骨悚然。
“再仔细看看。”
她慢条斯理地说。
我的视线重新落回报告,这才注意到最下方那行加粗的结论。
“重新调查没有发现威亚问题,确认是人工伪造。”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