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恨,不再是单纯的、指向自身的鞭笞。
它被一股沉重万钧的、对无辜者的负罪感死死地捆绑、缠绕、勒紧!
两种极致的情感互相撕咬、吞噬、融合,最终在我的灵魂深处,打上了一个巨大、复杂、如同最古老绳结般盘根错节、永不磨灭的“结”!
当绫最后一只手臂停止动作,那股巨大绳结彻底融入我存在的瞬间,我像一具被抽空了所有骨头的皮囊,重重地跪倒在地。
汗水如同溪流般从额角、脊背涌出,浸透了衣衫。
我剧烈地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咽玻璃渣,每一次呼气都带着灵魂被灼伤的焦糊味。
身体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水,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但在这份几乎压垮一切的沉重之下,一种奇异的感觉滋生出来——一种前所未有的“真实感”。
我不再是悬浮在空中的、虚假的完美气泡,我的双脚,终于踏在了坚实、粗粝、布满了荆棘和碎石的大地上。
我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汗水模糊的视线望向绫那团流动的阴影。
“……谢谢你。”
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却是我此生最由衷的一句话。
绫那片光滑的脸上,那片如同空白丝绸的表皮中央,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银白色光芒,如同星火般,悄然亮起,持续地闪烁着。
“我只是一个织工。”
绫的声音响起,那永恒的平静里,第一次清晰地渗入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类似“情感”的波动,像冰层下第一次涌动的暖流,“是你,为我提供了一种全新的‘织法’。
一种……将正反两面,同时呈现在同一平面的织法。
它不完美,”绫停顿了一下,那点亮光似乎闪烁得更柔和了些,“但它……很美。”
说罢,绫和空间中所有悬浮的织机,如同退潮般,开始缓缓地、无声无息地融入四周流动的阴影之中。
那扇古老的木制梭门,在阴影深处若隐若现,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巨大的空间迅速坍缩、黯淡,只剩下我一个人,跪在冰冷、空无一物的黑暗里。
织悔坊,连同它那永恒的织机潮汐,从这个维度彻底消失了。
---几年光阴,如同指间沙砾,无声滑落。
我依旧坐在古籍修复所那间靠窗的工作台前。
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棂,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