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斜斜切进房间,舒禾迷迷糊糊睁开眼时,人瞬间凌乱了。
自己正窝在张肆怀里,他均匀的呼吸拂过发顶,睡颜沉静而温热。
低头瞥见松垮垮套在身上的短袖,记忆的碎片在脑海里炸开,却又抓不住具体画面。
好在,张肆衣着完整,那就不至于太离谱。
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舒禾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子,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逃。
虽然不知道能逃去哪,但是先从这个床上离开总是没错的。
指尖刚触到门把手,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带着晨起时特有的慵懒感:“大清早的要去哪啊?”
舒禾浑身一震,回头就看见张肆半倚床头,单手撑着脑袋,墨色碎发凌乱地垂在额前:“怎么?翻脸不认人啊?”
他神情幽怨,好像自己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舒禾耳尖涨得通红,手足无措地绞着衣角:“我,昨天都干了啥?”
张肆懒洋洋地抽过枕头垫在脑后,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动,漫不经心地瞥她一眼,拍了拍床边空位:“这么紧张做什么?过来坐。”
翻到一条录音后,他按下了播放键。
当醉醺醺的女声从手机里飘出来时,舒禾只觉得头皮发麻。
“炒菜的时候把上衣脱了……”
这大胆的话语飘荡在寂静的房间里,她恨不得原地从这个星球消失。
“快关掉!别放了!”她又羞又恼,涨红着脸扑过去抢手机,却被张肆轻而易举地躲开。
扑了个空不说,收势不及,整个人再度跌进他怀里,撞得对方闷哼一声。
头顶传来带着笑意的低哑嗓音:“昨晚没抱够?”
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后,她像被烫到般弹起来,手脚并用地往后退。
张肆见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愈发觉得好笑:“接着听听呗。”
随着录音继续播放,两人的对话在房间里回荡开来。
张肆:“你会不会说家乡话?”
短暂的沉默后,舒禾含糊不清的回答让空气瞬间凝固:
“我看——揍摸油这个逼要了拜。(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听筒里传来张肆的笑声:“还有嘛?”
舒禾就像开了闸一样,一句接一句的。
“歹饭了白?(吃了吗?)”
“痛舍银了。(太可惜了。)”
“恁俩拉呱呢?(你俩聊天呢?)”
“小闺宁(小姑娘)”
……
带着奇特腔调的方言词汇接连串往外蹦,夹杂着含混不清的嘟囔。
起初,舒禾的脸涨得通红。可听着听着,
嗐,几句家乡话,这有啥的?
她也说不清自己的“家乡”究竟在哪——妈妈是东北人,爸爸是福建人。
而她身在岛城,从小在家里和学校接触的都是普通话环境,这些方言不过是待久了也能学上一两句。
然而听到最后,舒禾又不淡定了。
最后一句话是:
“稀罕煞你。(非常喜欢你。)”
那带着浓重鼻音的一句告白似的话,在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偷偷瞥了眼张肆,生怕从他脸上看出异样。好在对方神色如常,似乎压根没听出这句话的特殊含义。
也是,酒后胡言乱语,本就当不得真。更何况,他大概根本听不懂自己嘟囔着说出的方言吧?
她在心里默默安慰着自己,可脸颊的热度却怎么也降不下来。
想到昨日的惊险,舒禾突然垂下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愧疚:“昨天...我是不是又给你惹麻烦了?”
张肆闻言摆弄着手机,神色淡淡:“没有,怪我没照顾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