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你若真想立得稳,就得看你能不能——守住我留下的底牌。”
东宫尚未回神,第二道风暴已然扑面而来。
这一日,御史台忽然递出一封特殊文案,不走辅政堂,不呈太子,而是绕过东宫,直接送.入中书台。
案目只有六个字:
“江南舆图失卷”
内容却极为敏.感——
“据前任典籍令口供,三年前兵部在修录南郡边界图册期间,有一卷舆图失落,卷尾批注载有军屯与盐道路线,后疑有官吏私藏未交,相关登记未入册。”
而批注之人,赫然写着——杨洪。
……
中书台收到案卷时,气氛一度凝滞。
不为别的,单是“杨洪”三字,就是朝堂至今最大的一根神经。
你可以不爱他,但不能轻动他。
更何况,如今太子理政,杨洪虽未显职,却仍视为“储君之师”。
你在这个时候查他,查的不是一件案子,是东宫的脸面。
……
消息送达东宫当日,刘据震怒。
他一眼扫完案宗,眉目如霜:
“此事三年前便有登记,未报是他们失职,如今却反咬一口,说‘批注者可疑’?”
“这是查事,还是借题生风?”
辅政堂中,有人低声劝道:“殿下,此事牵涉前任典吏、兵曹、图录数人,若真循线查起,或有波澜。”
“您若为杨先生出头,恐惹‘徇私’之议。”
“不如交给三署,自行议断?”
刘据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杨洪不会留下这种“失误”。
这不过是有人借“图册失卷”之口,意图给杨洪打上一记“任内遗案”的污点,好让朝中摇摆者心生迟疑,甚至逼皇帝出面“降级问责”。
可现在,他若出手干预,就是将整个太子的公信力绑上杨洪的名字。
一旦被人冠以“私护恩臣”,他立储之后第一道根基就要动摇。
……
案卷送上那晚,东宫一片沉寂。
刘据独坐案前,一页页翻过从杨洪离开东宫至今的政务备案。
指尖摩挲着那行熟悉字迹,忽而轻声道:
“你若还在,会怎么做?”
无人应答。
只有院外风过,竹影微晃。
——仿佛他真的不在了。
许久,刘据起身,写下四字批令:
“暂缓议审”
落款:东宫摄事·刘据
……
同时,他亲自遣人入旧馆。
请杨洪。
不是以命令,不是以权柄,而是——请。
翌日清晨,杨洪如约至堂。
依旧一袭素袍,不带佩章。
刘据未设座,仅摆一卷《江南图录旧册》,躬身道:
“请先生教我,如何破此局。”
杨洪看他许久,终是微笑:
“你不是问我该不该保。”
“你是在问,怎么保,才不落口实。”
刘据目光沉定:
“我能担的,不怕。”
“我怕的是担了,却害了政权本身。”
杨洪缓缓坐下,指尖一点案卷:
“那就打蛇打头,不为自己辩,不为我洗,只查——兵部为何‘图册丢失三年,今日忽提’。”
“查‘为何只查我之批注,不查当年收卷者之印’。”
“你不需要保我。”
“你只要问一句:谁才是真正怕图册重现之人?”
……
刘据闭眼良久,终于点头:
“我明白了。”
“保一个人,叫私情。”
“揭穿一张网,叫正道。”
三日之内,东宫无一纸回批,未设审议,也未移交三署。
整个朝堂却开始躁动。
“太子竟未接案?”
“这是避嫌,还是……另有打算?”
兵部尚书韦崇本以为杨洪已退,此案一出,太子定会焦头烂额,不敢硬接。
可令他意外的是——刘据没有发言,但也没有回避。
第四日,东宫忽然张榜——
《江南图录案·初步问议公启》
公告正文寥寥数语,却句句狠辣:
“卷图失于三年,今而重提,议不在图,疑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