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代人的沉重过往里。
剥离外层受损漆绘的过程,如同在悬崖峭壁上雕花。
我动用了所有能想到的、最温和的溶剂和物理方法。
用细小的棉签蘸取特制的软化剂,极其耐心地、以毫米为单位,一点一点浸润、软化那些早已脆弱不堪的漆层。
再用比发丝还细的竹刀,在放大镜的辅助下,小心翼翼地剥离。
每一次剥离,都伴随着屏风木胎细微的呻吟,和江临在我身后陡然屏住的呼吸声。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紧紧跟随着我的每一个动作。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情绪的起伏——紧张、担忧、期待、恐惧……如同无声的潮汐,在修复所里涌动。
我们几乎不怎么交谈。
除了必要的技术沟通。
空气里弥漫着溶剂的气息、古老木材的气息,还有那种沉甸甸的、心照不宣的沉默。
只有当我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肩颈酸痛,下意识地揉捏时。
或者当我因为高度专注而忘记喝水,喉咙干涩地轻咳时。
身后会传来极其轻微的动静。
一杯温度刚好的水,会无声地放在我手边不远处的台面上。
或者,一盒缓解肌肉酸痛的药膏,会悄然出现在工具箱旁边。
没有言语。
没有对视。
只有那种无声的、笨拙的关切。
在沉默的修复日夜里,像微弱的萤火,悄然闪烁。
时间在指尖流逝。
屏风外层剥落的漆片,在托盘里堆积成一小堆残破的历史碎片。
终于。
在不知熬过多少个日夜之后。
覆盖在金箔之上的最后一层薄薄的、已经酥化的漆皮,被极其轻柔地剥离下来。
露出了底下那方被尘封了不知多少年的金箔!
灯光下。
那金箔静静地嵌在木胎深处。
薄如蝉翼。
却流淌着一种沉淀了时光的、温润而内敛的金色光泽。
如同沉睡的太阳碎片。
在金箔的表面!
清晰地镌刻着密密麻麻的、极其微小却苍劲有力的蝇头小楷!
字迹深深嵌入金箔!
历经岁月,依旧清晰可辨!
“素弦……”江临嘶哑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不知何时已站到了我身侧。
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几乎与我并肩。
灼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际。
“上面……写了什么?”
他的声音紧绷到了极点。
目光死死地粘在那片金光之上。
我拿起高倍放大镜。
镜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