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的掌心。
最后,目光落在我脸上。
那双总是带着冷硬和审视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着痛苦、挣扎,还有一丝……脆弱的茫然。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挺拔的脊背一点点弯折下去。
不再是那堵充满压迫感的墙。
更像是一棵在狂风中即将折断的树。
他缓缓地、一步一步地后退。
沉重的脚步在地板上拖出滞涩的声响。
退回到阴影里那张椅子前。
却没有坐下。
只是颓然地站在那里。
低垂着头。
灯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紧抿的薄唇。
一种浓重的、几乎令人窒息的疲惫和痛苦,如同实质般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修复所里再次陷入死寂。
只有恒温箱低沉的嗡鸣,和我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掌心伤口的刺痛一阵阵传来。
我看着阴影里那个沉默而痛苦的身影。
看着他低垂的头颅和紧握的拳头。
心底翻涌的愤怒和委屈,竟奇异地被一种更深沉的东西压了下去。
那点金色的出现……真的只是巧合吗?
我祖母泣血的诗笺……那枚断裂的乌金簪尖……还有此刻,被我的血意外揭示的、木胎深处的秘密……这些碎片,似乎正被一条无形的线,艰难地串联起来。
指向一个我们都不愿面对、却又无法逃避的真相。
我深吸一口气。
压下心头的烦乱。
当务之急,是处理伤口,然后……想办法在不破坏屏风的前提下,探查那点金色的秘密。
我走到旁边的水槽,小心地脱掉染血的乳胶手套。
冰冷的水流冲刷过掌心那道寸许长的伤口。
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血水被冲淡,蜿蜒流下。
伤口不深,但皮肉翻卷,看着有些骇人。
我拿出医药箱,用碘伏仔细消毒,敷上药粉,再用无菌纱布和绷带一层层缠裹好。
动作熟练而安静。
整个过程,江临都僵立在阴影里,一动不动。
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只有在我缠好绷带,转身重新走向修复台时。
他才像是被惊动般,猛地抬起了头。
目光越过修复箱,落在我缠着白色绷带的左手上。
眼底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痛苦。
挣扎。
还有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动了。
高大的身影一步步从阴影里走出来。
走向我。
走向修复台。
走向那扇承载着太多沉重过往的屏风。
他的脚步很沉,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