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可能不得安宁的代价。
“值得吗?”
宋珩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你可知,此乃扰乱官府、混淆尸源的重罪?
你可知,此案一旦深究,你自己也难逃法网?
还有这孩子…”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懵懂无知的小脸上,“他如何自处?”
林月华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她低下头,将脸颊紧紧贴在婴儿柔软温热的小脸上,汲取着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意和生机。
过了许久,久到窗外的风雨似乎都小了些,她才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奇异地平静下来,甚至带着一丝近乎解脱的释然。
“值得。”
她的声音很轻,却斩钉截铁,“只要那畜生偿命,只要妹妹的冤屈得雪。
我这条命,本就该随我那短命的夫婿一起去了,苟活至今,不过是为了等这个结果。
至于这孩子…”她看着怀中婴儿纯净的睡颜,眼神复杂难言,有痛楚,有怜悯,最终化为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他是周文礼的种,也是我妹妹用命换来的骨血。
他的命,是苦是甜,自有天定。
我能做的,就是把他养大,告诉他,他娘是怎么死的,让他知道他爹是个什么东西!”
她抬起眼,迎上宋珩深邃难测的目光。
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谴责,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审视。
林月华苍白的脸上,忽然缓缓绽开一个极淡、极轻的笑容。
那笑容里没有喜悦,只有看透世情的疲惫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
“画骨易,画心难。”
她轻轻地说,声音飘忽如窗外渐歇的雨丝,“大人您剖开皮囊,验毒观伤,辨明生死,这是画骨的本事。
可这人心里的鬼蜮,姐妹间的牵连,生死关头的孤注一掷……大人您站在这里,不是早已看得清清楚楚了吗?”
静室里,青灯如豆。
火光跳跃着,将宋珩沉默的身影长长地投在斑驳的墙壁上。
窗外,钱塘江的涛声隐隐传来,带着亘古的呜咽,仿佛在为这出惨烈的人间悲剧低回咏叹。
雨水顺着古老的瓦檐滴落,敲打在阶下的石臼里,声声入耳。
林月华抱着婴儿,安静地坐在禅床的阴影里,如同一尊凝固的、悲伤的塑像。
她耳后那点朱砂痣,在昏黄的光线下,红得刺目。
宋珩的目光掠过那点猩红,掠过襁褓中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