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眉头一紧：
“青依”。
柳青依笑了笑，她知道柳夫人这是给她解释的机会。
“娘亲”。
“您今日只唤了我来”。
“想必，大姐姐那边……”。
柳青依话说一半，视线扫过眼下的木箱。
柳夫人沉默。
“这个”。
“大姐姐拿着更合适”。
柳夫人苦笑：
“你呀！”。
“这样的性子会吃苦，知道吗？”。
凡事都思及他人，顾忌他人。
甜的都给别人了，剩下的苦就得自己咽了。
柳青依淡笑开口：
“真正珍我爱我的人，是不舍得我吃苦的”。
“我也不舍得珍我爱我的人吃苦”。
“娘亲，依了我吧！”。
柳夫人叹了口气，松口：
“确定吗？”
“出了这个门，为娘拿不出后悔药给你”。
柳青依笑而不答，只是将柳夫人给她的嫁妆单子反推远。
她一直都将嫁妆单子带在身上，就是想寻一个机会将这份单子还于它真正的主人。
“尚未及笄，怎就要嫁人了”。
倏地，柳夫人感叹道。
柳夫人的话题转变得快，言语中蕴含浓厚的愁绪感慨。
一般人家的女儿，都是及笄后选定人家。
自幼定亲的，那也是及笄出嫁。
她的小女儿，她的青依，还有两年才及笄。
九月初九，重阳节，柳青依的生日。
柳青依觉得自己同沈弈等人挺有缘的原因之一，便是亲近之人往往唤她初九。
可惜……
这个世界，除去她自己，无一人再唤她初九。
“时候不早了”。
“回去用膳吧！”。
柳夫人找了个理由，打发走柳青依。
知晓柳青依担忧她，柳夫人补了一句：
“嫁女儿嘛”。
“当娘的都这样”。
“何况我这同时嫁两个女儿的”。
送走小女儿，柳夫人眼角扫过嫁妆单子和装满银票的木箱。
眉心紧锁的她，开始思索该如何开解大女儿。
在柳夫人心里，柳青黛是个懂事的女儿。
但懂事，不意味着有些事柳青黛就不在意。
西厂送来的添妆，那是柳青依出嫁的面子，就算旁人心知柳府拿不出这些，也只有羡慕嫉妒的份。
偏偏东厂毫无表示，偏偏她两个女儿定在同一天出嫁。
柳府改变不了，她这个当娘的也做不了什么。
有人想她的两个女儿，反目成仇。
她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对方在算计什么。
柳夫人狠狠闭了闭眼，再度睁眼，她的眼神坚定。
做娘的，不可能眼睁睁瞧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变成仇人，她得做些什么。
为什么柳夫人怀疑有人在算计她的两个女儿，源于柳老爷遇事同柳夫人商议。
或许有些事不便于说，但大多数事柳夫人是知晓的。
宦官娶亲，柳府嫁女。
换个人家，疼爱女儿的当家夫人怎么可能不恨将自己女儿许给宦官的人。
柳老爷如今未被关在门外，全在他秉承“有福一同享，有事一家人一起面对”。
天未亮，柳府上下就动了起来。
今儿是柳府大小姐和三小姐出门的日子，柳府每个人脑袋里的弦都绷得紧紧的。
柳青依整个人从床上转移到凳子上时，显然还未清醒过来。
她一点没有她人的紧张，偷空打起瞌睡。
震耳的鞭炮声，叫不醒一个想睡的人。
等一切收拾齐整，摆弄柳青依的那些人终于“大发善心”放她靠着床头睡过去。
小丫鬟红笺顶着众人的打量，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柳青依没有睡太久，也就两三个时辰。
主要是她头上的那些首饰，实在是太重了，压得柳青依脖子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