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少女的担忧,萧明夷眸光深了几分。
“就在鹤仙楼里好好待着,其他的不用多问。”
“……”不问就不问。
宋令仪朝床榻里侧背过身去,闷声道:“我要喝粥,还要吃枣泥糕。”
床畔的玄袍身影起身离开,不多时,房门开合声落下,室内陷入沉寂。
不似寻常青楼,鹤仙楼白日也宾客如云,只因这里不止有美人舞姬,还是大渊最有名的赌坊。
二楼赌场人声鼎沸,有人赢得盆满钵满,得意忘形;有人输到倾家荡产,还想着敛财打翻身仗。
正值午后,另外两支队伍先后入楼汇合。
睡了半日的少女终于舍得起床,闲来无事,问了虞娘后,去顶楼寻土匪头子。
顶楼清静,仅有的四间雅室只供给财力雄厚的贵客。
虞娘说土匪头子在走廊右侧的天字一号,少女端着沏好的茶水,轻步走到雅室外。
周遭静谧,开了半扇的窗户内传出一阵阴柔又低沉嗓音:
“我这儿可不是收容所,你想把那姑娘留在我这儿,总得给点好处吧?”
坐在榆木方桌边的土匪头子下颌微抬,淡淡乜了孔寒声一眼,“你想要什么好处?”
孔寒声挑眉,有些意外。
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过,这小姑娘还真不一般呐。
“这倒不急。”
“不过,你这么宠那小姑娘,可有想过给她什么名分?”
太子妃的位置定是不可能的,侧妃或是良娣也行,位分给得越高,他还可趁机会巴结一下。
宋令仪眼皮一跳,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
须臾,不带丝毫情绪的熟悉嗓音在屋内响起:“她太不稳重,若不改改性子,定不能留在身边。”
语气寻常,好似在聊一只可有可无的宠物。
宋令仪的面色僵了几分,心口被无形攥紧,呼吸一时间跟不上,停顿一瞬。
她掐了掐自己手心,阵阵酸胀感涌入胸腔。明明就不在乎名分,为何会觉得难过呢……
沏好的茶水最后还是没有送进去,托盘孤零零放在窗口。
那抹缃色身影慢吞吞下楼,背影透着些许落寞。
顶楼雅室内。
孔寒声摇着折扇,往半开的窗户外瞧了一眼,悠悠道:“好像都听见了,不去哄哄?”
察觉走廊上的少女已离开,萧明夷眸光微暗,轻斥道:“多事。”
听见也无妨,这丫头老爱惹事生非,这样的性子如何能入东宫,更别提执掌中馈了,迟早要吃大亏。倒不如趁此机会,让她反省反省,改改性子。
孔寒声摇了摇头,眼神意味深长。
看来太子殿下对女儿家的心思是一点都不了解,不过也对,万人之上太子殿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至于偏宠一个小姑娘。
据他所知,这位阿梨姑娘是个孤女,之前还流落暄城街头乞讨,身世可怜得很。
或许太子殿下对她,也只是玩玩而已,毕竟容貌只是皮囊,要想长盛不衰,家世和气度一样都少不得。
太子殿下乃天之骄子,岂能娶一个孤女。
黄昏时分,霞光漫天。
土匪头子领着一众土匪离开鹤仙楼,宋令仪待在房间里,并未去送行。
雅室静谧,一夜荒唐后的痕迹都已清理干净。
微风灌入室内,珍珠玉石串成的珠帘轻轻摇晃,缃色身影趴在窗边软榻上,一动也不动。
良久,只听得一声叹息,缃衣少女翻了个身,娇美面容挂着一丝怨色。
没什么大不了的,感情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东西!她才不需要什么名分,更不需要土匪头子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