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生疼。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肺叶像破旧的风箱般发出嗬嗬的响声,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他踉跄着停下,双手撑着膝盖,汗水像小溪一样顺着额角、鬓角往下淌,滴落在滚烫的水泥地上,瞬间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他大口喘着气,抬起头时,视线正好落在一家银行巨大的电子显示屏上。
冰冷的红色数字不断跳跃,显示着时间:17:48。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陡然划亮的火柴,带着灼烧的痛感和一种自毁般的冲动,猛地窜了出来。
他知道白露和她的父母住在哪里。
城西那个以“闹中取静”著称的高档住宅区——“云栖苑”。
一套四百多平的顶层复式,客厅的落地窗能俯瞰半个城市中心的灯火。
那是白露父亲事业的巅峰象征,也是他和白露之间那道越来越宽、最终无法逾越的鸿沟最直观的体现。
他需要亲眼看看。
看看那个金丝雀般冲出囚笼、奔向所谓更好生活的白露,脸上是否真的洋溢着幸福。
哪怕这“看见”本身,就是一把剜心的刀。
他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报出“云栖苑”三个字时,司机从后视镜里瞟了他一眼,没说话。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繁华得近乎虚幻。
车在距离“云栖苑”入口还有一条街的地方停下。
苏砚付了钱,推门下车。
高档小区森严的门禁系统像个无声的守卫。
他没有门卡,也肯定不会被放行。
他绕到小区侧面,那里有一段不算很高的围墙,紧邻着一条僻静的小路。
墙根下堆着一些废弃的建筑材料和半旧的共享单车。
他观察了片刻,趁着路上无人,动作有些笨拙却异常迅速地攀爬上去,翻身落了地。
心跳得依旧很快,但之前的狂躁和绝望似乎被一种冰冷的、狩猎般的专注暂时压制了下去。
小区的绿化极好,高大的乔木和修剪整齐的灌木丛提供了很好的掩护。
他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朝着记忆中那栋楼的方向潜行。
熟悉的那栋楼,熟悉的单元门。
他隐在一丛茂密的茶花树后,枝叶的缝隙正好能清晰地看到单元门的入口。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暮色四合,小区里的景观灯次第亮起,在精心布置的植物上投下暧昧的光影。
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