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电梯声,他侧过头,目光精准地穿透稀薄的烟雾,落在了沈幼楚的脸上。那眼神沉静,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仿佛早已将她满身的疲惫尽收眼底。
他什么也没问。
只是干脆利落地将指尖的烟蒂摁熄在车旁早已准备好的便携烟灰缸里。动作干脆,带着一种军人般的利落。
然后,他直起身,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车门开启的轻微声响在寂静的车库里格外清晰。
“上车。”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混着夜风的微凉,没有丝毫的询问或解释,仿佛这是天经地义,“顺路。”
顺路?
沈幼楚看着他那双在昏暗光线下依旧亮得惊人的眼睛,心知肚明这绝不是什么巧合的“顺路”。他换了她的门锁,现在又深夜堵在她公司的地下车库……这种强势的、不容拒绝的保护姿态,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温柔而紧密地笼罩其中。疲惫的身体叫嚣着拒绝,但心底某个角落却因为这深夜的等候而悄然塌陷了一块,涌起一股酸涩的暖流。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过去,弯腰坐进了副驾驶。车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车库的冷寂。车内弥漫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干净的皂角气息,混合着皮革的味道,形成一种令人安心的、独属于他的气息。
引擎低吼一声启动,平稳地驶出车库,汇入凌晨空旷的街道。车厢里一片寂静,只有导航仪发出极轻微的电子提示音。沈幼楚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紧绷的神经在熟悉的气息和引擎的嗡鸣中,一点点松弛下来。她没有问他为什么知道她加班到这么晚,也没有问他等了多久。有些答案,心照不宣。
不知何时,沉沉的睡意席卷而来,她竟在这令人安心的氛围里,靠在椅背上沉沉睡去。
……
意识是被一阵诱人的食物香气唤醒的。
煎蛋混合着培根的油香,还有烤面包的焦香,丝丝缕缕钻入鼻腔。沈幼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带着极简男性风格的天花板。记忆回笼——昨晚在车上睡着了,后来……似乎是沈幸把她抱上了楼?脸颊瞬间有些发烫。
她掀开身上柔软蓬松的被子(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发现自己身上换回了昨晚在车上睡着前穿着的套装外套,里面则还是那件参加酒会的吊带内搭。还好。她松了口气,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揉着睡得有些凌乱的长发,循着香气走出客房。
客厅里,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条条温暖的光带。开放式的厨房料理台前,沈幸背对着她站着。
他穿着简单的灰色长袖T恤和休闲长裤,腰间系着一条深蓝色的围裙带子。宽肩窄腰的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挺拔而充满力量感。他一手拿着平底锅,手腕轻巧地一颠,锅里的煎蛋和培根便听话地翻了个面,发出滋滋的悦耳声响。另一只手正将烤好的吐司片夹出来。
空气里弥漫着温暖的食物香气和咖啡的醇厚气息。
沈幼楚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这充满烟火气的、与沈幸冷硬气质有些违和却又奇异地和谐的画面,一时有些怔忡。清晨的阳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柔和了平日的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