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轻飘飘的银票上。
五千两?
呵!
她这些年花在他身上的,何止是钱?
是她整个陈家源源不断的财力支撑!
是她殚精竭虑的人脉打点!
是她……毫无保留的一颗心!
一股混杂着荒谬、愤怒和彻骨冰寒的情绪猛地冲上头顶,烧得她指尖都在发麻。
她几乎要冷笑出声。
笑她自己蠢。
苏文远却仿佛没有看到她的反应,或者说,其实,他根本不在意。
他踱回窗边,目光再次投向那池枯荷,最后只留给她一个冰冷而疏离的侧影。
“你是个明白人。”
他再次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如今我身在翰林,清贵之地。
有些过往牵扯,于你于我,皆非益事。”
过往牵扯?
陈三娘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那些日夜的操劳!
那些倾尽全力的支持!
那些饱含期待的等待……在他口中,就只是轻飘飘的“过往牵扯”?
而且,他还知道那是“牵扯”,所以,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思,明明得了她的好,现在还装作若无其事剜她的血肉。
陈三娘思及此处,只觉满腔愤懑,可他接着说的一句话,彻底让她明白了,准确的说是让她认清了这个世道……“商贾终是贱业,”苏文远的声音清晰地传来,不高,却字字诛心,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轻蔑,“纵使富甲一方,终究难登大雅之堂。
你助我之情,我以银钱相报,也算两清。”
他的声音顿了顿,似乎觉得该说的都已说完。
雅间里只剩下窗外枯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和他最后一句,如同最终判决般落下的冰冷话语:“宰相府上千金,温婉贤淑,才是良配。
你我之间,自此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商贾终是贱业。
再无瓜葛。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凿进陈三娘的耳膜,刺进她的心脏。
她原以为,她原以为那个家境清寒却依旧饱读圣贤书的是个君子。
可她却忘了,在这个时代,男子读书是为了什么?!
他读书,不就是为了功名利禄!
眼前那张曾经让她心动的侧脸,在深秋黯淡的光线下,扭曲得如同鬼魅。
以前,陈三娘没有体会过什么叫“极致的愤怒和冰冷过后,竟是一片死寂的荒芜。”
现下,她感受过了。
是心口的位置,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