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他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房东王姨”的名字。
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攫住了他。
他下意识地侧过身,手指有些僵硬地划开接听键,压低声音:“喂,王姨?
……是,是,我知道……这个月……能不能再宽限两天?
我这边刚接了个小项目,结了款马上……”电话那头的声音透过听筒隐约传来,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和催促,像冰冷的针扎在耳膜上。
陈默只能不住地点头,嘴里重复着“好的”、“一定”、“麻烦您了”这些苍白无力的保证词。
他佝偻着背,仿佛那无形的压力正沉重地压在他的肩头。
握着那两盒冰凉牛奶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两个店员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嘴角撇了撇。
其中一个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陈默听到的音量,对另一个努努嘴:“啧,又是他,每次都买快过期的便宜货……那两个孩子,没妈带就是可怜,穿得也……”后面的话被刻意压低了,但那股子居高临下的怜悯和议论,像细小的冰渣,无声地钻进陈默的耳朵里。
他握着电话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电话那头房东的抱怨还在继续,像背景噪音一样嗡嗡作响。
他感觉一股灼热的气流猛地冲上头顶,脸颊发烫,耳根滚烫,但后背却像浸在冰水里。
他只能把头埋得更低,视线死死盯着收银台边缘一道陈旧的划痕,仿佛要将它看穿。
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将那股混合着羞耻、愤怒和无力感的硬块,狠狠咽了回去。
就在这时,一个软糯的声音打破了他几乎要凝滞的思绪。
“爸爸!”
是小满。
她不知何时自己从婴儿车里溜了下来,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便利店门口,扒着玻璃门,小脸被屋内的灯光照得红扑扑的。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亮闪闪的东西——一枚崭新的一元硬币,大概是刚才在婴儿车缝隙里发现的。
“爸爸你看!”
小满献宝似的跑进来,完全无视了店员们有些惊讶的目光。
她跑到陈默腿边,踮起脚尖,小手高高举起那枚硬币,金棕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纯粹的、发现宝藏般的兴奋光芒。
“钱钱!
我在车里找到的!”
她仰着小脸,声音清脆得像敲打冰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