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被无限拉长、冻结。
昏黄的灯光在他挺直的背脊上投下静止不动的影子。
那背影僵硬了足足有两三秒钟,像一尊骤然冷却的雕像。
然后,他慢慢地、慢慢地转过身。
脸上没有惊愕,没有悲伤,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那是一种林晚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近乎凝固的平静。
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是早已预知的钝痛,是二十年如一日沉淀下来的、近乎悲壮的温柔,还有一种磐石般的沉静。
那眼神穿过昏暗的光线,直直地落在她茫然而无助的脸上。
他什么也没问。
没有“又不记得了?”
的无奈,没有“我是周叙白啊”的急切。
他只是极其缓慢地,一步一步,走回到她面前。
距离很近,林晚能闻到他身上残留的、属于舞台的淡淡脂粉气息,和他本身那种干净的、令人心安的薄荷皂香混合在一起。
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
然后,他空着的那只手,伸向了自己那个磨损严重的深蓝色帆布书包。
拉链被拉开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异常清晰。
他的手探进去,摸索着,然后,拿出了那本她无数次见过、却从未真正理解其全部意义的、厚厚硬壳的牛皮笔记本。
封面的牛皮在昏暗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边缘的磨损和四角加固的胶带,无声诉说着时光的重量。
周叙白的手指拂过封面,动作轻柔得如同触碰易碎的珍宝。
他翻开笔记本。
书页发出特有的、年代久远的窸窣声。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只给她看最新的记录,而是径直翻到了最前面。
昏黄的灯光下,那最初几页稚嫩歪扭的字迹和涂鸦般的简笔画,清晰地映入林晚的眼帘——哭泣的小女孩,递出牛奶盒的小男孩,旁边是歪歪扭扭的拼音和错别字:“林晚今天又忘了我。
我给她草莓牛奶。
她说甜。
我叫周叙白。”
……“今天在操场教她写我名字。
在她手心写了好多遍“周叙白”。
她笑,手心痒。”
周叙白的手指稳稳地托着厚重的笔记本,一页,一页,极其缓慢地翻动着。
纸张在指尖下发出沙沙的轻响,如同岁月本身在低语。
每一页都承载着时光的重量,字迹从稚嫩到工整再到如今的行云流水。
密密麻麻的日期和记录,像无数细小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