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纸、预算、材料清单像雪片一样堆满我的办公桌。
为了那个即将开业的新洗浴中心旗舰店,我已经连续一周熬到深夜。
这天晚上尤其焦头烂额,一个关键区域的防水设计反复修改仍不尽如人意,甲方催命的邮件一封接着一封。
办公室里只剩下电脑主机低沉的嗡鸣和我的手指急促敲击键盘的声音。
窗外,城市的灯火也渐渐稀疏下去。
终于,当屏幕上最后一次模拟测试通过,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疲惫。
我揉着酸胀的太阳穴,抬头看向电脑右下角——凌晨一点半。
胃里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晚饭只胡乱塞了几口面包。
收拾东西下楼,写字楼大厅里一片寂静,只有保安在值班室打着盹。
推开沉重的玻璃门,一股裹挟着冰冷水汽的风猛地灌了进来,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不大不小,淅淅沥沥,在路灯昏黄的光晕里织成一张细密的网。
雨点打在门口的台阶上,发出单调而清冷的声响。
就在这簌簌的雨声和路灯昏黄的帷幕下,我一眼看到了那个身影。
他蜷缩在写字楼入口旁那窄窄的、聊胜于无的雨檐下,像一尊被遗忘在角落的、落满灰尘的石雕。
身上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单薄得可怜。
雨水被风裹挟着,斜斜地扫进来,无情地打湿了他大半边身子。
花白的头发湿透了,一绺绺狼狈地贴在额角和鬓边,雨水顺着发梢、沿着脸上深刻的沟壑蜿蜒而下,汇成细小的溪流,最后消失在同样湿透的衣领里。
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熟悉的、红白相间的保温桶,双臂环抱着,用身体为它遮挡着风雨。
那保温桶的红色外壳在灰暗的雨夜里,显得格外刺眼,像一小簇倔强不肯熄灭的火焰。
他就那么站着,微微佝偻着背,目光茫然地投向被雨水模糊的街道深处,似乎在辨认着每一辆经过的车灯。
那身影在空旷寂静的雨夜里显得那么小,那么单薄,却又那么固执地钉在那里。
“爸!”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缩紧,失声喊了出来,声音在寂静的雨夜里显得异常突兀。
他猛地一颤,像是从某种专注的凝望中被惊醒,迅速转过头来。
看到是我,他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