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罚跪在祠堂冰冷的青砖地上。
传话的小厮声音都在抖,李氏那张保养得宜的脸,瞬间褪尽了血色,随即又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惧又掺杂着一丝隐秘快意的复杂神情。
紧接着,是祖父沈太傅。
这位历经三朝、德高望重的老臣,姑姑在宫中最大的倚仗,在朝堂之上为女力辩,触怒天威。
陛下念其多年劳苦,未加严惩,却以“年老体衰,宜归乡颐养”为名,一道恩旨,勒令他即刻离京,返回我舅舅远在江南的封郡“静养”。
祖父离京那日,天色阴沉得如同泼墨。
我被李氏派人“看管”在偏院,连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到。
只听说祖父临行前,在府门外驻足良久,最终对着紧闭的大门,长长叹息一声,背影佝偻,如同瞬间被抽走了脊梁。
后来,我唯一的贴身丫鬟小荷,偷偷塞给我一张薄薄的银票,说是祖父身边的老仆拼死递出来的。
“小姐……老太爷说……留得青山在……”小荷当时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最后,是来自首辅裴府的,那封姗姗来迟却又在意料之中的文书。
不是正式的退婚书,只是一张普通的素笺,上面潦草地写着几行字,墨迹虚浮,毫无筋骨,甚至连个像样的印章都没有:“沈氏云舒,性情乖戾,难配裴门。
前约作废,各自婚嫁,两不相干。
裴衍和字。”
字迹潦草敷衍得如同打发一个纠缠不休的乞丐。
它被一个小厮随意地丢在祠堂门口的地上,像丢弃一件肮脏的垃圾。
我捡起它时,指尖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姑姑入冷宫,祖父被逐,裴家退婚。
三重巨浪,几乎是在顷刻之间,将我彻底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沈府上下,风向骤变。
李氏的腰杆挺得前所未有的直,府中下人的眼神,也从过去的几分忌惮与敷衍,彻底变成了毫不掩饰的轻慢与鄙夷。
祠堂外,远远地传来一阵喧闹,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是李氏那拔高了、透着十足欢快的声音,穿透厚重的门板和呼啸的风声,清晰地灌入我的耳朵:“快!
手脚麻利些!
把那些碍眼的旧家具统统给我搬出去!
……对,就是那架子床!
还有那妆台!
都抬走!
……哎哟,小心着点我的新屏风!
这可是苏夫人特意赏的紫檀苏绣!
……那堆破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