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
在陈家坳这个闭塞的小天地里,“贼娃子”的恶名如同跗骨之蛆,彻底剥夺了陈默作为一个孩子的一切可能。
学校成了新的刑场。
曾经的同学伙伴,像躲避瘟疫一样避开他。
他的课桌抽屉里,时常会出现死老鼠、烂菜叶,甚至污秽的涂鸦。
没有人和他说话,没有人和他同桌。
当他走进教室,所有的喧闹会瞬间凝固,无数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他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厌恶和鄙夷。
老师讲课的声音也会下意识地停顿,目光掠过他时,只剩下无奈和疏离。
“就是他,偷了他大伯一万块呢!
害得爹妈都散了!”
窃窃私语如同毒蛇吐信,在教室的每一个角落响起。
放学路上是更漫长的煎熬。
村道两旁,那些坐在门口择菜、纳鞋底的婆娘们,一看到他瘦小的身影出现,立刻会交换心照不宣的眼神,声音不大不小地议论开来。
“看,贼娃子放学了。”
“唉,造孽啊,小小年纪心肠就这么黑。”
“离他远点,当心摸了你兜里的钱!”
偶尔有不懂事的顽童,会跟在他后面起哄,拍着手,拖着长腔喊:“贼娃子,偷钱花,爹打娘跑没处爬!”
尖锐的童音像刀子一样扎进耳朵里。
陈默只能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用那点微不足道的刺痛提醒自己不要回头,不要停下,一直走,走到村外那片无人的野河滩。
只有在那里,面对着浑浊翻滚的河水,他才能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嘶吼,任凭眼泪混着屈辱和愤怒汹涌而下,砸进脚下的泥沙里。
<童年?
那早已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祠堂冰冷的石地、父亲醉醺醺的咆哮、母亲离去的背影、同学刻意的疏远、村妇恶毒的议论、顽童肆意的羞辱……以及,无时无刻不笼罩着他的、那沉重得令人窒息的“贼名”。
十年。
足以让一条野河改道,让山上的松树多添十圈年轮,让一个少年从骨髓里淬炼出坚冰,也足以让一个闭塞的山村渐渐淡忘一些旧事——尤其是当那个旧事的核心人物,以一种截然相反、光芒万丈的姿态重新出现时。
初夏的陈家坳,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成熟麦子的混合气息。
蝉鸣聒噪,搅动着午后的闷热。
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