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前的空洞死寂,也不再是术后的茫然无措。
那里面像退潮后的海滩,露出了某种沉淀下来的、极其复杂的东西。
有劫后余生的虚弱,有挥之不去的疲惫,有对病痛的恐惧……但最深处,似乎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解读的……了然?
她看着我,嘴唇极其微弱地翕动了一下,干裂的唇纹清晰可见,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慌忙拿起旁边温着的吸管杯,凑到她唇边,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带着小心翼翼的颤抖:“晚晚?
你醒了?
感觉怎么样?
要喝水吗?”
她微微摇了摇头,幅度小得几乎难以察觉。
目光依旧胶着在我的脸上,仿佛要将我的样子刻进灵魂深处。
那眼神专注得近乎奇异。
过了许久,久到我以为她又昏睡过去时,她干涩的唇瓣终于再次动了动。
这一次,一丝微弱的气音从她喉咙里艰难地挤了出来,破碎得如同风中飘散的蛛丝:“陆…川……”她叫了我的名字。
不再是冰冷疏离的“陆川”,而是带着一种久违的、几乎被遗忘的……属于“晚晚”的语气。
“我在!
晚晚,我在!”
巨大的激动和酸楚瞬间冲垮了我,泪水毫无预兆地再次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我紧紧抓住她那只没有输液的手,仿佛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别怕,晚晚,手术很成功!
陈教授说切得很干净!
你会好起来的!
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似乎很累,眼皮又沉重地往下耷拉了一点。
但她的目光依旧固执地停留在我的脸上,停留在我汹涌而出的眼泪上。
那双疲惫的眼睛深处,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像深不见底的寒潭。
就在我以为她又要睡去的时候,她的嘴唇再次极其缓慢地开合。
这一次,那几个字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却又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轻轻地、一字一顿地飘散在弥漫着消毒水味的寂静病房里:“陆川……你赢了。”
你赢了?
这三个字像三颗冰雹,砸在我滚烫的心上,激起一片茫然和刺骨的寒意。
赢?
赢了什么?
赢了这场与死神的赛跑?
赢回了她的命?
可她的语气,为什么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
反而透着一股……尘埃落定的疲惫?
一种……献祭般的平静?
我的心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