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见我倾城妆容,玉手拨弦。
却无人知道京城的花魁其实先学的是笛,最钟情的也是笛。
她的笛总是慷慨悠长,像是一只白鸟振翅飞向云海。
听过的人很少,因为想听的人不多,听懂的没有。
花魁的客人们呀,虽说愿意请花魁献奏一曲,却也懒得端端正正地坐在台下,正视那弹琵琶的女子。
他们纵情声色犬马,偶尔投来的目光又再嬉笑中消逝——琵琶弹得再好又有什么用?那不过是青楼里的花魁,何来脱俗与高洁。
所以,沈知哪怕是傻的,他也是不一样的。
–科举结束后好不热闹,大理寺卿家的大公子出手阔绰,包了天仙坊的大厅,点名要我出阁演奏。
妈妈乐开了花,大清早便叫来楼里手艺好的几个姑娘,说要好好为我梳妆打扮。
点我的价钱本就不便宜,又何况是这种出阁演奏——大公子出的价位也确实高,他和妈妈说,他决意买了我,纳我做妾。
身后为我梳妆打扮的姑娘们听到这个消息都向我投来艳羡的目光。
我却只是看着铜镜,平静地扶正了一支珠钗。
大理寺卿大公子是个是个不折不扣的俗人,楼里的姑娘都知道。
我与他有过多次照面——因为他实在挥霍无度。
他自诩喜欢吟弄风花雪月,却总是从诗书上看到半截文字便拿来调戏青楼的姑娘们。
他自诩喜欢泼墨挥毫,来青楼也要装模装样唤仆役带上文房四宝,姑娘们却每每在磨研到一半时便被他搂在怀中亲热。
所以,又有什么好羡慕的呢?
不过是从一个浮华的囚笼走向另一个四四方方的庭院。
也是啊。
我的指尖轻轻抚过镜中女子微皱的眉头,似乎是想要抚平那确定的命运,抚平自己心里那不该有的不甘心。
天仙坊的女子,最好的出路不就是这一条了吗?——成为一位,身世显赫的官家子弟的侧室。
—抱着琵琶走下楼时,我看见了沈知。
他真真是个傻的,如花的美人在一旁为他端酒添茶,他目不斜视,哪怕脸涨得通红却也坐得端正极了。
这怕是他第一次正经来这风月场所。
我捂嘴轻笑,他那一副不解风情木头样子倒是让我心头的不快散去了几分。
于是带着笑,衣袂蹁跹地落座,刚好风动吹起我的面纱。
全场静了下来。
天仙坊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