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来的时候,已经身处塔基村旁边的山顶上。
傍晚,傅辞霄在一棵刺槐树下找到了我。
我靠在树下,望向山脚。
那里,莱茂河流经全境,埋着周淮津的尸骨。
傅辞霄走近我,在我身旁坐下,许久没有说话。
“阿宁。”
直到夜色将漫,他才艰难的开口喊我。
听到这声沙哑的呼唤,我才突然明白很多事情。
明白了老邱每回谈到那场灾难时的欲言又止,明白了他言谈间的深重仇恨从何而来。
明白了周淮津知道我恢复记忆片段时,那一瞬间的悲伤为什么会压过开心。
也更加明白傅辞霄近乎变态的全方位掌握是因为什么。
老邱说过,江京海是做黑道起家的,直到和我母亲结婚才渐渐金盆洗手。
可那近十年的肮脏来路,积累了多少仇家,得罪了多少势力,根本数不清。
这些人像雨夜的蚊蚁,没有下雨的时候一根翅膀都看不到,但一旦碰到潮湿的黑夜,就仿佛一夜之间从天地各处破蛹而出,成群结队、一团团、敏锐地扑向目标。
江家没落,江京海被捕,正是最好的雨夜。
而他的女儿,像一大片被焚烧过的荒芜中遗留下的最后的花田,用以承受所有人的践踏蹂躏。
我把脸埋在膝盖里,蜷缩起来。
我脑中没有这段记忆。
可是这是真实发生过的。
心脏被一种惨烈又诡异的情绪死死绞着,我感到一种生理性的疼痛,控制不住的哈着气,却始终掉不下一滴眼泪。
傅辞霄似乎靠近了些,在我耳边断断续续的讲话。
他说,出事之后,他把参与的人全部废了,用尽手段折辱之后才让他们去死。
那些人都有犯罪的前科,多年来隐姓埋名成为亡命之徒,死活早就无人问津。
唯独林速,有林家在背后作保,成了唯一一个漏网之鱼。
他会答应和林家的联姻,是为了找机会给我报仇。
他说,他总算做到了。
我的失忆,是因为精神受到严重打击,脑部有了损伤导致的。
但他不希望我恢复这段痛苦的记忆,救回我之后,一直用核磁检查和药物的手段巩固我的失忆。
他说,他只想让我忘记所有的过往,以金丝雀的身份肤浅而幸福的活在他的身边。
他说了很多话,我只是安静的听着。
到最后,他逐渐说不下去了。
我没有看他,却可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