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李灿，让他唱首歌送送我，我要跳下去了。”
……
直播弹幕顿时一静。
“跳下去？什么跳下去？往哪跳？”
电话中，风声作响，已经有人联想到‘跳楼’这两个字。
李灿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不是吧哥们儿，还来？
摄像组、导演组，整个华夏之声的工作人员，全都傻眼了！
啥情况！
直播跳楼？！
歌手候场区顿时鸦雀无声，一个个脸色苍白如纸，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怎么回事！”洪导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神血红，怒声吼道：“谁特么审核的连线观众？！”
副导演一头冷汗：“我……我也不知道，后台筛选明明没问题！”
“完了完了！”洪导额头青筋直跳。
一想到连线员那边出了问题，洪导整张脸都黑了下去。
弹幕停顿了一秒，史无前例地讨论起来。
“直播事故啊，直播有人跳楼？”
“这如果搞不好，华夏之声就废了，不单如此，那李灿和导演组，还可能面临连带责任！”
毕竟……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
星辉公司，会议室内所有人都看呆了。
苏冉冉的手机被打爆了，微安急得在电话那头吼：“冉冉！冉冉！直播怎么回事？李灿呢？！”
这种直播事故，一旦处理不当，很可能面临着，李灿被封杀，节目被叫停的风险！
“快快快！武丹老师上！”洪导的手已经在发抖，他猛地抓起白板，潦草写下一行字。
不能再拖了，晚一秒，直播可能直接叫停！
而这时，连线听筒里的人再次说话了：“李灿老师，你的声音很美，能再唱一遍追光者送送我么？”
李灿面色沉寂，他看向洪导，做了个点头的动作，因为现在话筒权限还没开。
唰唰唰！
洪导快速在白板上写下‘拖延’两个字，示意李灿拖延时间。
李灿点点头，对着话筒说道：“哥们儿，能跟我说说你的故事么？”
“我的故事……”中年人自嘲笑了一下：“我是一名电影编剧，在江城这座城市十年了，我的剧本并不受人喜欢，我的女朋友养着我，可就在昨天，我们分手了，我并不怪他，怪我没有出息。”
风声再度袭来。
那风，不像是在室内，让人联想到天台的高度。
李灿点点头，快速在白板上写下‘报警’两个字，同时说道：“很遗憾，你的故事我不喜欢。”
什么？！
洪导猛然瞪大眼睛，几乎要扑过去抢话筒。
这时候你不是该顺着他，让他冷静下来吗？！
这时李灿又道：“在我看来，不成功没什么，分手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想用一跃而下的方式，把所有人拉进你的失败中。”他认真对着摄像头说道。
电话停顿半秒，中年人又道：“可能吧，毕竟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我努力了多久，这十年，我又付出过什么！”
“你真的付出了吗？”李灿反问：“那你觉得，付出了就一定要有回报吗？付出了就一定要成功？”
“世界不是这个样子的，我虽然不知道你这十年都经历过什么，但我清楚，努力不是十年，也不是二十年，而是要坚持一辈子，去寻找那一两次的成功。”
“而且，平凡点不好吗？你我皆是平凡人，为什么非要将自己归类于不平凡的人呢。”李灿平静的说道。
这时，洪导却慌了，连忙在白板上写到。
“不要刺激他！千万不要！！！！”
果然在他说完，电话另一头的中年人狂躁着吼道：“你不懂！你懂什么是平凡，什么又是不平凡！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不是我，更没资格评论我这十年的努力！”
他激动，暴躁，大吼，看的在场人心惊肉跳。
观众门心头一紧，弹幕疯狂刷屏。
“李灿他在干什么？”
“他不知道对方很有可能，是一名抑郁症患者吗？！”
“他就不怕刺激到对方，从而跳楼？”
这时，电话另一头突然语气一松，似乎什么都不重要了：“可能在你们看来，我努力的还不够，我自甘堕落，可是不是的，我的努力，你们是不会知道的。”
“再见了这个世界，再见了……”
李灿脸色一变，连忙说道：“别急着再见，在你跳下去之前，我可以唱首歌给你听。”
“你唱吧。”中年人声音疲惫，绝望到了极点。
李灿从口袋拿出一个优盘递给了副导演。
对方立即插上去，播放伴奏。
而李灿跟洪导要了一把吉他，轻轻弹奏。
伴奏响起，众人一惊。
这不是追光者的前奏？
“他为什么不唱追光者？毕竟那是死者最后的心愿了。”
李灿微低着头，指尖拨动琴弦，声音缓缓落下：
“徘徊着的 在路上的，你要走吗 via via~~”
平凡之路！
朴树老师的作品，51届金马奖最佳原创电影歌曲。
歌词响起，所有人定定看着李灿。
又是原创？！
作为音乐节目的导演，洪导第一时间就听出，这又是李灿的一首原创歌曲。
“那也曾是我的模样，沸腾着的 不安着的。”
李灿的歌声低沉、克制，像一条缓缓流淌的河，将对方的情绪一点点包裹进去。
没有煽情、也并不激烈，却正因那份平静，更能直击人心！
弹幕炸裂。
“又是原创？”
“这哥们儿还真是什么风格的歌都有！”
“都别叫！听！”
歌曲来到副歌，李灿声音微扬！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
“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转眼都飘散如烟。”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曾穿过人山人海！
这句歌词一出，仿佛全世界都安静了！
“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平稳的旋律中，李灿的歌声像是从某种厚重沉默中缓缓流出，带着一种坦然，也带着对人生的透彻理解。
现场，一片死寂。
歌手们面面相觑，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洪导攥紧了手里的白板笔，额头冒汗，却不敢再举笔。
李灿的节奏、李灿的原创，远比他想象中更有力量！
而电话那头，原本暴躁的中年人，声音却逐渐沉寂下来。
“你说得对……”他喃喃着，“我曾经也……跨过山和大海。”
李灿继续唱着，像是在回应，又像在讲述自己的故事：“我曾经毁了我的一切，只想永远地离开。”
“我曾经堕入无边黑暗，想挣扎无法自拔！”
“我曾经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
这一刻，不止是电话另一端的他，整个直播间，整个现场，所有人都静静听着。
那是一个普通男人，在绝望中被一首歌拉回来的过程。
那是一场跨越山海的人间对话。
那是一场灵魂的对垒！
“风吹过的 路依然远”
“你的故事讲到了哪。”
后半段，他声音宁静，仿佛山间两凉爽的风，像是稻城温暖的光。
“李老师……”电话那头的声音忽然沙哑下来，声音哽咽，像是憋了太久的泪意突然涌出，“谢谢你……我不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