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头盖脸,瞬间将陈默彻底淹没。
冰冷的泥浆糊满了他的头发、脸颊、脖颈,浸透了他早已湿透的廉价T恤和牛仔裤,黏腻、冰冷、肮脏不堪。
他像一尊刚从泥潭里捞出来的、被遗弃的雕像。
“哈!”
沈浩带着恶意的嘲笑声隔着车窗隐约传来。
剪刀门缓缓落下,隔绝了车内温暖的光线和那张得意忘形的脸。
银灰色的跑车发出一声更加嚣张的咆哮,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入滂沱的雨幕,只留下两道迅速被雨水冲刷模糊的车辙。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无休无止的雨声,以及陈默身上不断滴落的、冰冷的泥水。
他像个泥塑木雕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泥污,露出下面那张年轻却苍白如纸的脸。
那双曾经总是盛满温和与执着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死水般的空洞,深不见底,仿佛所有的光都被刚才那肮脏的水墙彻底浇灭、掩埋。
十年舔狗。
倾尽所有。
当众羞辱。
沉没成本。
泥水浇头。
这些词语在他冰冷的脑海里反复撞击、碎裂、重组,最终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毁灭性的冰冷。
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底最深处,彻底碎裂了。
发出无声的、绝望的哀鸣。
就在这时——嗡…嗡…嗡…裤袋里,那部陪伴了他整个大学时代、屏幕布满蛛网裂纹、边缘磨损得露出塑料原色的老旧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顽强地震动了起来。
这震动极其微弱,在哗哗的暴雨声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它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刺穿了陈默那被冰封和泥浆包裹的麻木神经。
他布满泥污的手指,僵硬地、极其缓慢地伸进同样湿透黏腻的裤袋里,摸索着掏出了那部几乎要散架的手机。
碎裂的屏幕被泥水糊住,一片模糊。
他用同样肮脏的袖子,粗暴地、胡乱地在屏幕上抹了几下。
劣质的触摸屏沾了水,有些失灵,他用力地戳了好几下。
屏幕终于艰难地亮起幽微的光。
一条短信提示框,固执地跳了出来,占据了那布满裂痕的方寸之地。
发信人:寰宇银行(全球)信息内容异常简洁,没有任何多余的称谓和修饰语,只有一行冰冷得如同手术刀般的黑色文字,却带着足以令全球金融市场为之颤抖的重量:“寰宇银行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