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张立伟陈雨生的其他类型小说《别人避坑我入坑,我是殡仪馆捡漏王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啃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叫陈雨生,一出生就克死了父母。用村头老道的话来说,我是难得的天生八字命硬,主六亲刑伤,出生破祖,但是这种人天生阳气重,别说克死周边的亲人,连恶鬼都不敢接近。也就是因为命硬,我从小就跟着到处招摇撞骗的老道,到处给村头巷尾办法事,直到十八岁那年夜里,我和老道给人办丧回家那夜,一阵阴风吹过,老道就再也醒不来了,我阳气重,那东西没敢找上我。没有了老道我直接辍学,在城里打了大半年工,住着三百块的出租屋给人搬过砖,洗过碗,过得实在艰辛。直到这一天,我在街头游荡,见到电线杆上的招聘广告。“殡仪馆招募工作人员,试用期月薪六千,转正后月薪一万二千,包吃包住。”这丰厚的条件看得我目光火热,常人或许避之不及,但是,我可是从小跟着老道帮人办丧,是吃死人饭...
《别人避坑我入坑,我是殡仪馆捡漏王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我叫陈雨生,一出生就克死了父母。
用村头老道的话来说,我是难得的天生八字命硬,主六亲刑伤,出生破祖,但是这种人天生阳气重,别说克死周边的亲人,连恶鬼都不敢接近。
也就是因为命硬,我从小就跟着到处招摇撞骗的老道,到处给村头巷尾办法事,直到十八岁那年夜里,我和老道给人办丧回家那夜,一阵阴风吹过,老道就再也醒不来了,我阳气重,那东西没敢找上我。
没有了老道我直接辍学,在城里打了大半年工,住着三百块的出租屋给人搬过砖,洗过碗,过得实在艰辛。
直到这一天,我在街头游荡,见到电线杆上的招聘广告。
“殡仪馆招募工作人员,试用期月薪六千,转正后月薪一万二千,包吃包住。”
这丰厚的条件看得我目光火热,常人或许避之不及,但是,我可是从小跟着老道帮人办丧,是吃死人饭长大的。
眼前也只不过是从村里的土葬,变成城里的火葬罢了,丧葬这行我熟,也是我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本事。
我决定去应聘试一试,殡仪馆所在的裕华路在郊区外,打车足足开了二十几分钟才到。
在一栋略显老旧的两层建筑里,我看到了负责招聘的张立伟,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健谈的三十出头汉子。
张立伟倒着茶,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才问道:“小伙子之前有没有类似的工作经验?我们这行胆子要肥,这可不是常人有胆子能干的活儿!”
我点了点头,简单说了我从小就一直和村里的老道帮人办丧,干了十来年土葬,这让张立伟愣了愣。
“可以可以,你被录取了,你看看我们这里的条件怎么样?就就三天试用期,如果觉得这份工作可以适应,立马儿转正,一个月薪水一万二,直接签订三年合同。”
三天就转正,月薪还一万二?
丰厚的条件,让我整个人一瞬间呆滞。
张立伟连忙说:“你别以为我们是骗钱的,是正经营生,你大可以去网上去查,绝对合法合理,我也是看到兄弟你是一个这方面难得的人才,我才特例招你。”
我看了看张立伟真诚无比的表情,感觉倒也合理,毕竟像我这样敢和死人打交道的确是少。
我点头说好,月薪上万这种大好事像是活在梦里一般,这可是高层白领的薪水,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那么,今天就开始先直接上班了,我找个人带你到处转一转,了解一些我们的工作流程,先熟悉一下岗位。”
杨伟拨打了一下办公室的固定电话,没过两分钟就有一个成熟女人进门,打扮非常时尚,高贵大方,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走进办公室。
她走在前面带着我下楼,开始介绍。
“你叫陈雨生?我在电话里听说了,听说胆子挺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玉婷,我们同姓。”
“好的,婷姐。”
我从来没有见过出落得这么水灵的女孩儿,并且那妆化得太漂亮了,感觉和电视上的明星一般俊俏。
“我脸上有斑吗。”
婷姐扭头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平静的说道:“不要动歪心思了,在我们这里有规矩,同事间不准谈恋爱的。”
我错愕了一下,还是呆呆的点了点头。
这条规矩非常正常,很多职场里都不允许同事间谈恋爱,怕影响工作,我倒也非常清楚。
噗。
婷姐看着我呆呆的憨厚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她倒也不生气,带着尾随的我来到一楼,又走向其他的地方,介绍起一些简单流程和主要的工作场所。
吊唁厅,也就是遗体告别的地方,供丧家的亲朋好友休息。再就是炼尸炉,负责焚烧尸体,并且有相应的拾骨灰的地方。
剩下的也是的就是灵堂、家属休息室,还有前面的停车场等一些附属场地。
非常规范化的流程,我在乡下帮人举行葬礼可没有这么多门道,不愧是城里帮人举行葬礼的,不同老道那种野路子。
“我是一名化妆师,至于工作你可能没听过,是给死人化妆。”婷姐走在前面笑着说。
“那婷姐,我以后要干嘛?”我连忙跟上去。
“炼尸炉那里最近缺人,你应该会被安排在那里去,那里的流程我也不太懂,以后会有人和你说该怎么做。”
她扭头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再向前走去。
我心里有些不安,这和我平日里跟老道学的土葬完全不同。
“这种事情不用太怕。”
婷姐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笑道:“你就当做一个平常的工作就可以了,这都是流程化的东西,学久了就会,看多了就不怕了,当然了,有些事情也不得不去敬畏,这既是对死者保持该有的尊重,也是对自身的安全负责,我们殡仪馆里要注意安全。”
她带我去随意逛了几圈,然后又带我去员工宿舍里看了看。
宿舍配有电脑和电视机,还有席梦思的床,房子虽然老旧,但装修不错,无论从那个角度都可以称得上良心。
婷姐说:“如果觉得还行,你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搬来我们这里住,宿舍一直空很多,你可以选择一个人住,但是我还是建议你和同事合住,毕竟人多了,也相互有个照应。”
我说:“我一个人住吧。”
她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只是笑笑,示意我把东西收拾好,差不多就可以正式入职。
“你就住在201吧,我和一姐们住在203,我看你小子倒也是实诚人,有什么麻烦可以来找我,我也干了半年多了,也还算熟悉。”
“还有,你应该也看到了,我们这里的每一间宿舍都没有门锁,所以如果来找我,要敲门三声。”
没有门锁?
我一惊,连忙看了看自己房间的门。
发现的确没有锁,是随便一推就开的那一种,并且才发现整栋宿舍楼,连女员工的房间也是一样。
我心中惊疑不定,有些不安,这殡仪馆未免太古怪了一些。
“好了,入职差不多差不多就这样,你不要太严谨,以后慢慢学,我们这里很多时候一天都没有活干,规矩非常松散,哪怕是偷偷跑去厕所抽根烟,领导都不会管。”
“但在我们这里有五条规矩,必须要遵守,其他的都不重要,但这五条!你千万要记住。”
她的面色,仿佛像是变了一个人,精致妆容变得冷冰冰的。
我感受到婷姐的严肃,连忙道:“婷姐您说。”
她说:“第一条,绝对不允许同僚之间,相互谈恋爱。”
这点刚刚婷姐也说过了,是非常正常的职场条例,估计怕影响员工中的工作效率,我连忙点头。
婷姐看着我点头,露出满意的神色,又说:“第二,晚上工作时,千万不要忽然用手去拍同僚的肩膀和脑袋,也尽量避免从背后对同事喊话,如果有人从背后喊你,你千万不要回头去看。”
这点,我若有所思。
以前听老道说起过,人身上有3把火。头上一把,左右肩膀各一把,说是人身上的阳火,晚上走夜路的时候,如果有人叫你的名字,千万不要向两边张望或回头,会给鬼招了魂。
晚上工作时,同事间要注意不相互拍肩膀和脑袋,在我看也是有些依据的,免得灭了对方肩膀和脑袋的三把火,让不干净的东西有机可乘。
“我保证。”
我想通了这条规矩之后,连忙点头。
婷姐满意的看了我一眼,接着说:“第三条,晚上千万不要进入女厕所,进男厕所之前,要认真敲三声门。”
我闻言一愣,感觉又想不通,问道:“这女厕所,关我一个男生什么事情?我又不是变态,大晚上跑进女厕所干啥。”
“你听着就好了,跟着规矩做!”她瞪了我一眼。
我吓了一跳,连忙道歉,然后又问,“那白天呢?白天我进男厕所,也要敲三声门才能进去吗?”
婷姐风情万种的白了我一眼,说:“白天不用敲门,你白天的时候哪怕是进女厕所都没有管你,当然,你不被我们这群女同事们踹飞的话。”
“我明白了。”
我愕然,还是点头。
前两条规矩,我都能猜得出用途,可是从第三条的上厕所开始,我就有些猜不出用意了。
我感觉这个偏远郊区的殡仪馆,似乎神神秘秘,像是隐藏着什么秘密,规矩也未免太过古怪了一些。
“第四条,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允许熬夜,所有员工必须在凌晨两点前,上床睡觉。”
我呆呆的发懵。
领导对于员工上班抽烟、吹牛偷懒都不管,却管员工熬不熬夜,真是奇怪的规则。
“还有第五条,也是最后一条。”
婷姐深呼吸一口气,死死的盯着我,“千万千万不要带镜子来我们殡仪馆,特别是铜镜,特别是晚上。”
我心里打了几个突突,感觉这规矩充斥着诡异,难不成这殡仪馆里隐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
我却没敢多问,回去花了半天收拾行李住下,黄昏的时候我被婷姐敲了门。
她叫着我去食堂吃完晚饭,七点多的时候就直径带我到了焚化间,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让我好好干就离开了。
我走进门,打量了一番以后的工作场地。
和我以前在工厂打工过的车间差不多,非常规范干净,只有四个钢制炉在房间内,角落有一张桌子,又两个人在悠闲吸着烟打牌,吞云吐雾,非常散漫。
“哟,新来的?”
嬉皮笑脸的青年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说:“我早上就听伟哥说有新人,来来来,这几天正焖着,现在来了一个新人,刚好我们三儿凑一块可以斗地主。”
“这家伙就是这个德性,你叫陈雨生是吧?”
另外一个国字脸的沉稳汉子狠狠吸了一口烟,示意拘谨的我坐下,笑眯眯的问道:“兄弟,哪里的人啊?”
“我是本地人。”我连忙道。
嬉皮笑脸的青年叫黄琦,初中毕业就出社会混,很有能力,还自己开了一个小厂,不过几年前行业不景气,实体店面被冲击,负债累累,据说来到这已经干了一年多。
沉稳的汉子叫李栋英,外省人,东北汉子,性格沉稳老实,别看他样子显老,也才就二十七岁而已。
焚化间四个炉,本来是标配四个人工作,两个人一组,在我来之前,刚好有两名员工辞工,搞得现在人员紧张。
“今晚没活儿,你也不用太紧张,我们这份工作平时很清闲,吸烟喝酒打牌都没问题,只要不在工作时间回宿舍,坚守在工作岗位就成。”黄琦是个自来熟,上了就给我传授偷懒的经验。
他给我递上了一根六块五的真龙烟,我倒也没客气,接下去我和他们坐下,他们直接拉着我开始打牌。
“小子你不用太拘谨,我们这儿啊不要太怕,烧人,处理死人虽然可怕,但久了就知道只要按照行规来,基本没有什么事。”
黄琦看出我心不在焉,忽然想拍拍我的肩膀安慰,可是却又想起了什么,嘿嘿自笑,“差点就想拍你肩膀,忘记了三把火的事情。”
我抓住机会丢掉手里的牌,连忙开口问道:“黄哥,能给我说一说三把火的事情吗。”
“你是想问规矩的事情吧?”黄琦古怪的看了我一眼,很认真的和我解释起来。
“你知道三把火吗。”他问。
我连忙点头说我知道一些,人有三把火,鬼才难以侵犯,而这三把火每个人的强弱都不同,像是整天淫邪,身子弱的人几乎没有要熄灭,而类似位高权重的人物、屠夫、有功名的读书人就非常明亮,民间也才有“新官上任三把火”之说。
“你小子,知道得比我还多了。”他诧异的看了我。
我尴尬的笑了笑,说我曾经和村里的道士学过一些皮毛和理论知识。
黄琦也倒没有多说,警告了我一下。
“这地儿本来就不太干净,也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不干净东西,你走夜路,如果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你,在你后面吹着凉气,不要回头,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硬着头皮往前走,你知道人一般害怕了,一般第一个动作是往回看.....”
“那就出事儿了。”
他吞吐着烟叹一口气,那种寂寥的神情让我心头一寒,联想了很多可怕的东西。这种情况,说实话我走夜路经常碰到,背后冷冷的想有人耳朵后吹气,有人偷偷跟在身后。
“你如果胆子肥你回头看也可以,记住!切记不要光是转个脑袋回去看,要整个身体连同脑袋一起转,就象军训的后转身,不然你贸然扭头,呼出的鼻息会扑灭自己肩膀的火,让不干净的东西有机可乘,而在殡仪馆里晚上,要注意不拍对方肩膀和脑袋,也是这个理儿。”
我愣愣,连忙点头。
如果是常人听了这些东西,肯定会非常感觉新奇和不可思议,甚至还会反驳,可是我跟着老道多年,替人下葬,碰到很多用常理和科学,都难以说清的事情。
“你以为我们焚化间,是最可怕的地方吗?”
黄琦似乎没有看出我的异色,扔下牌起了兴致,抖着烟吐气,和我介绍一下他们工作岗位的事情。
“我就给你介绍一下我们殡仪馆的简单流程,我们要说最轻松的,是开灵车的。”
“我们殡仪馆和本地的医院、警方都有联系,出现什么车祸,医院有人病逝,就让我们开车过去拉尸体,我们这里管这车,叫灵车!”
我点了点头,认真的听着。
这个干葬礼的行业一直在外人眼中非常神秘,对于殡仪馆的一切流程非常好奇,我是干土葬的,城里的火葬完全陌生。
“而第二轻松的,就大概属于那些接待死者家属,负责门面仪式的,不过这方面的事情,一般是由伟哥负责。”
我又点头,伟哥大概就是指坐在办公室,给他负责招聘的张立伟。
“第三轻松的,就是我们这焚化间了。”黄琦的声音很细小,却引起了我的惊讶。
黄琦很善谈,我彻底抛开了刚刚到来的拘束,忍不住问道:“怎么可能?除了负责外围开车和接待的,就属我们烧尸体的最轻松?”
焚化间应该是最为核心的岗位才对,怎么是除了外面外围的岗位,就属于焚化间最轻松?
黄琦摇头,说:“我们这充其量也就是体力活儿,比我们更可怕更渗人的,是化妆间给死人化妆的那几个女人。”
我一愣,心里凭空生出疑惑。
忽然想起了白天婷姐那性格温和的面孔,非常的友善,但黄琦还露出一脸畏惧、如同看到恶魔的样子。
黄琦的声音很淡,古怪的看了我一眼,像是忽然卡住一般,又说,“但如果说,化妆间的那群女人令人胆寒,那么更加恐怖的工作,千万不要招惹的就是最后一个岗位....”
黄琦忽然呼吸开始沉重起来,他露出了之前说那不干净的鬼怪东西,都没有的惊惶和畏惧。
我等待他说下去,可是他却古怪的看了我一眼,再也没有说下去。
“那个岗位只有一个人,很快你会知道的。”
黄琦忽然犹豫了,他一脸认真的看着我,说让我慢慢接触,如果现在说出来,只怕会吓到我。
这分明就是勾引我的好奇心。
不过听他这么介绍下去,感觉殡仪馆在我眼中,也没有我想象得这么神秘了,毕竟是现代社会,一切都非常规范化,实际上真在这里干,也没有什么要避之不及。
黄琦翘着二郎腿和将一些门门道道,而旁边的中年汉子李栋英一直在吸烟,不善言谈,时不时插几句话。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为什么这里的所有地方,都没有门锁?”
不仅仅是员工宿舍,连焚化间都没有门锁,我刻意注意了一下,连外面殡仪馆的大铁门都没有门锁,就算是相信内部员工,那么不怕有外面的窃贼吗?
“门锁?”
黄琦面色一变,死死盯着我。
他再没有之前的谈笑风生,他那聚焦的眼珠死灰,在流露出恐惧。我头皮有些发麻,知道我是问了不该问的话。
他忽然转移话题说:“那什么,我们不用门锁,在这里不用担心有人敢进来偷东西。好了,九点五十多了,我们下班吧。”
他的这份姿态,让我感觉些许不安,他像是在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道别之后,下班打卡,我回到了宿舍坐在床上,在这陌生的环境看着窗外一片漆黑的夜色,我整个人心里打了个寒碜,吓得连忙把窗帘拉上才略微心安。
我并不怕鬼怪,也不怕死人,但我怕未知的恐惧。
这古怪的规矩,还有从这殡仪馆里的同事字里行间透露的信息,还有古怪的口吻,像是都在隐藏着什么,实在让人头皮发麻。
我自认为还是比较冷静的,深呼吸一口气,感觉今天经历的荒唐事实在太多了,看了看时间,接近十一点了,连忙跑去厕所准备洗澡,可是猛然间想起了第三禁令----
[晚上不要进女厕所,进男厕所要敲三声门]
我咽下一口唾沫,不知道这条规矩适不适用在自己的宿舍里,但是我拧着厕所门把手,站在门口脊梁骨微微发冷。
敲门的事情,我也不是没有听老道说过。
很多时候一些不干净的地方,都要敲门三声才能进去,算是人和鬼的一种相互尊重的不成文规矩,如若唐突进入,很可能撞鬼,打破双方的平衡相处。
咚咚咚!
我敲了三声门,等了几秒钟后听着里面没有回应,我才深呼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里面什么都没有。
“靠!我果然是自己吓自己,我真的蠢,还自己敲自己厕所的门,还好没有被人看到我这一副傻吊的样子。”
我骂咧了一句,自嘲了一下壮胆,感觉如果被其他人看自己神经兮兮的,估计要被笑死。
进入厕所打开热水器,狠狠洗了一个澡,放松了一下紧绷的神经,才穿上衣服出来。
[凌晨两点钟前必须上床睡觉。]
我脑海中又浮现起一条规矩,笑骂了一句自己又吓自己。
看了看时间,凌晨十二点了,我也没有违背规矩的想法,我自己平时是十二点准时睡觉,并不是夜猫子。
我果断关灯,摸着黑回到床上躺下,开始睡觉。
这里的员工相当古怪神秘,黄琦曾经说过,殡仪馆最近大量缺人,连他们焚化间都离职了两名同事,可他们真的是离职的吗?这么肥的工作,怎么会一瞬间走这么多人?
“他们触犯规矩....所以死了?”
我古怪的冒出不可压抑的惊恐想法。
人在临睡前就爱多想一些东西。我暗骂自己不争气,太爱多想,畏首畏尾,不过我转念一想,我又平静了不少,我不是没有依仗。
老道说我的命格天生命硬,我身上的三把火自然旺盛无比,甚至超过一些整天杀猪的屠夫、高官、功德极深的善人,能让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吓得逃退,鬼神易避。
那天夜晚过阴风,老道被脏东西找上,却没敢找上我。
我感觉自己太多疑,正打算排除这些临睡前冒出的想法,打算睡下,可是下一秒,猛然房间门外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
是我之前那三下敲厕所门的声音。
黑暗中我在床上猛然屏住呼吸,我的这三声敲门声,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门外,这到底是----
鬼敲门?
一个耳熟能详的名词冒出在我的脑海。
我压抑着呼吸,躺在床上恐惧像是有毒的气泡一样疯狂膨胀着,在黑暗中挤压着我的肺部,令我连喊都喊不出来。
咚咚咚。
诡异的敲门声再次在门口响起。
我越发头皮发麻,忽然想起了黄琦说没有门锁的古怪口吻,整个人躺在床上彻底哆嗦起来,因为我才意识到了一件恐怖无比的事情,整栋宿舍楼都没有门锁,我的门也没有锁!
人敲门,是要征得鬼同意。
而反过来,鬼敲门就是.....
我们这很多村里有谣传,半夜鬼敲门,鬼必须要得到主人家的同意才能进屋,可是我的宿舍门却没有锁,整个殡仪馆的门都没有锁,这种做法像是刻意赤裸裸的把我们扒光在鬼怪面前。
咔擦。
三声敲门,我听到了让我魂飞魄散的敲门声。
踏踏踏......
伴随着诡异的脚步,黑暗中,我能感受到那道身影在我的床边,目光轻轻凝视着我。
哪怕是黑暗中,我也能看到它全身是肉色的。
其后它做出了我难以想象的恐怖动作,开始竟然像是影片回放一般,往厕所的房间走去,然后在厕所门口与我一模一样,用愚蠢无比的姿势也在厕所门敲了三下。
咚咚咚!
它敲完门就走了进去。
我吓得冷汗直冒,紧张得躺在床上连呼吸都不均匀了,不干净的东西,我并不是没有见过,这是眼前实在是太诡异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鬼打墙....还是死循环,或是另一个我,在重演着上厕所?
“草,干他娘的!我一个血气方刚的大活人,管它什么鬼,还怕一个死人不成?”
我咬牙,感觉不能坐以待毙。
到底是和死人打了十几年交道,心里一横猛然一个跳跃起身,“轰”的一声打开灯,迅速在灯火通明的房间里,扑向厕所。
紧接着,我看到了让人面红耳赤的一幕。
是婷姐。
还是几乎裸露全身的婷姐,浑身露出雪白皮肤。
我在厕所门口尴尬的看着她,她正要蹲下上厕所的姿势,也在愣愣的看着我,她猛然一声娇呼,嘭的一声猛然关上门。
紧接着,里面传来窸窸窣窣水流的急促声音。
“婷姐....怎么会是婷姐?”
我面红耳赤的呆呆站在厕所门口。
刚刚那惊鸿一瞥的画面剧烈冲击着我的脑海,紧接着,我的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外表成熟端庄、受人尊重的婷姐,竟然大半夜穿着裸露的睡衣来到我的宿舍,偷偷来上厕所?
难道这就是别人说的外表端着贤惠,其实性格内在很骚,有外人不知道的变态的好,现在是在大晚上穿得这么暴露特地来我的房间,还特意上厕所故意勾引我?
“这...”
我一瞬间,就呆站在门口不知所措起来。
里面的小溪水声实在引人遐想,我知道门是没锁的,只要奋力推开门,就能看到一片美丽的风景。
可没过十几秒,里面的水声停滞,婷姐面红耳赤的站了出来,她只戴着胸罩和穿着花边三角裤,浑身上下露出大片白花花的皮肤,成熟丰满,如同杂志模特的诱人妖娆身材,让我大口咽下口水。
“别想太多,我就是来你的房间,上一个厕所而已。”
婷姐脸红红的,直接来到我的床上坐下,倒也不在意自己穿着裸露,权当是到海滩游泳了。
她露出羞愧和脸红,瞪了一眼我的无礼,说:“都怪我喝太多水了,下班前忘记去男厕所嘘嘘了,回到宿舍后实在憋不住,又不敢一个人回化妆间的公共厕所,所以才来你的房间上厕所。”
上厕所。
我心里一瞬间就联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
是第三条规矩,夜晚不能上女厕所,不仅仅男生,女生当然也不例外,所以女同事只能在夜晚里选择去上男厕所,也怪不得我们男生上男厕所的时候,要敲三声门,原来是怕撞到里面正在上厕所的女同事。
就是这个规矩?
“还以为是什么撞邪的怪癖呢。”
我哭笑不得,婷姐不敢在自己的宿舍里上女厕所,只能来到隔壁的我这里,来上我的男厕所?
“不然你以为呢!”
她瞪着我,面红耳赤,“我刚刚敲门见没人应,我以为你已经睡着了,所以实在憋不住,偷偷摸摸的不打算吵醒你,进来上厕所。”
婷姐实际上还是一个很保守的一个女人,现在脸还是红的,“今晚的事情,你别说出去,不然我宰了你!”
婷姐起身,警告我。
“还有,你别抱侥幸心理,规矩还是要遵守的,全部按照规矩来,养成习惯,即使自己宿舍的厕所,也要记得敲三声门,才能进去。”
我一愣。
想起了婷姐刚刚摸黑上厕所的时候,即使知道里面没有人,也按照规矩认真的敲了三声门,这明明没有必要,并且就算不做也没有人看到,可是她却很严谨的遵守了。
“我知道了,婷姐。”
我摸了摸脑袋,想不通,但还是点头了。
忽然感觉房间里暧昧的气氛很尴尬,一个成熟美丽的女人坐在床上,任由是谁都会遐想连篇,更何况是我这个从小跟着老道办丧、连女孩子小手都没碰过的穷屌丝一枚。
婷姐红着俏脸,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看我态度端正,倒也没有再生气了,知道这只不过是一场意外。
“今晚的事情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别让以为我们两个恋爱了,如果这样麻烦就大了。”她又叮嘱我,面色严肃,说的是第一条规矩。
我又点头,对于这五条规矩的地位,有了新的认识。
也对婷姐越发改观了,我开始对于之前黄琦警告的话,完全不认同,化妆间的其他人我不知道,不敢妄下定论,但婷姐绝对称不上恐怖、吓人的形象,为人很亲和。
婷姐又说:“我该离开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毕竟凌晨两点前,必须要上床睡觉。”
她说完,随手打开手机看了看的时间,忽然整个人一下子就面色惨白了,变得毫无血色,如同死人。
我看到婷姐的面色剧变,心里一惊。猛然扭头看向墙上的挂钟,上面显示着一串令人头皮发麻的数字。
01:58
“离凌晨两点,还差一分多钟!”
我捏了捏手心,有些冒出一丝冷汗。
我猛然想起之前是凌晨十二点钟上床睡觉,遐想连篇。
而婷姐应该是一点钟这样来上厕所,可谁也没有想到,这随便尴尬的聊了几句,时间就过得这么快,竟然已经过去接近一个钟的时间!!
扭头看婷姐。
她吓得面如死灰,像是遇到了最恐怖的事情,浑身颤抖着,僵硬在原地,哆嗦成一团。
“第四条规矩,延迟十几秒,一分钟的些许时间才上床睡觉,也应该没有问题吧?”我嘴唇小声嚅嗫。
“我要....我要被....”
婷姐哆嗦着,像是彻底吓傻了,僵硬在原地脚下发软,面目死灰,眼睛直楞楞得盯着地板。
“不要!不要不要.....”
她浑身剧烈颤抖,忽然惊恐低语着。
她像是彻底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眼眸流出惊恐,她的血液凝固了,头发连根竖起,眼珠几乎都要从眼眶中瞪裂出来--
草!!
我怒骂一句。
偏偏这个时候,婷姐被吓傻了。
我知道婷姐哪怕在成熟贤惠,本质也终究是一个脆弱的女人,一般女人遇到大事就会乱,会彻底崩溃,我很清楚婷姐的状态,是吓得魂飞魄散了。
这种状态实际上是非常常见。
类似与很多时候人遇到生死危机,如碰到猛虎扑来,第一反应不是扭头就跑,而是吓得呆站在原地,不是不肯动,而是脑海一片空白,脚下也完全吓得瘫软,提不起一丝跑的气力。
我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恐怖事情,能让婷姐吓得成这样,腿都吓得哆嗦动不了,心里也产生了巨大的恐惧。
“婷姐,快醒醒!!”
我硬着头皮,拉着面如死灰的婷姐,让她迅速振作起来,可摇了几下都没有看她没有反应,我一咬牙,猛然甩了婷姐一个耳光!
啪!
我这一掌很重,煽在婷姐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掌非常重,也是我第一次打女人,婷姐的半边脸都被我打红了,我却疯狂咆哮道:“靠!婷姐你别哆嗦了,快往回跑!现在还剩一分钟,应该还来得及上床睡觉!!”
我感觉还有机会,我住在201,婷姐也就住在203号房,隔着一个房间,充其量也就十几米的距离,如果不是婷姐吓傻了,这短短一分钟都不需要,快的话只要三十多秒,就能跑回房间在床上躺下。
我煽的一个耳光,似乎让脸色煞白的婷姐回复了一丝理智。
她反应过来,浑身也冒出密密麻麻的热汗,整个人像是炸起的猫儿,疯狂叫道:“没有机会了!现在已经时间不够了,快快快!你快点去把门关上,然后关灯,你先回到床躺下!”
我一个激灵,也知道事态紧急万分。
现在我们两人都顾不得太多,迅速连跨七八步,门没有锁,我只能把门虚掩上,然后一个健步关灯,在漆黑中回到床上躺下!
我躺在床上,惊恐的从黑暗中看向房间,眼睛睁得凸起,我生怕看到恐怖的一幕。
我无法想象,没能回去上床睡觉的婷姐,会出现怎样令人头皮发麻的场景。
甚至这一瞬间,我的脑海里浮现出许多可怕的画面,立刻会有鬼出现把她拖走,彻底消失在黑暗中。或是直接整个人被撕裂成一片血雾,内脏炸开,肠子鲜血横飞在整个房间里,血腥无比.......
可是并没有!
我看到黑暗里,婷姐在疯狂奔跑,也像是彻底爆发出了人类的潜能,她的头脑冷静起来。
她快步跑到厕所,同我一样把厕所的门虚掩上,然后一个健步迅速冲来,整个人跳到了我的床上,那柔软无比的身子迅速压在我的身上!
“睡觉,快!!!”
她一掀被子,猛然盖在我和她的背上。
我呆呆的,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婷姐的动作,她竟然机智无比的想到了和我一起在我的床上睡下。
嘘!
婷姐示意我安静别说话,让我默默和她等待凌晨两点。
她趴在我身上和我四目相对,眼眸闪过羞红和恼怒,但还是死死的用娇躯压在我身上,没有敢挪开半步。
呼呼...
忽然间,空气安静了。
我仿佛听到有人在我的耳朵吹着凉气,像是恶魔的蛊惑低语,它在说:我来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房间中,我猛然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听到滴答声,是水滴一样滴落的空寂声音。
我与身上的婷姐对视一眼,此时清楚的知道,那是凌晨两点到来了。
滴答。
这是墙上的挂钟在响。
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的清晰和空灵。
清脆的钟声仿佛像是宣告着什么一般,我躺在床上,能感受都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如同潮水般涌来。
它就像是黑夜里拍打海岸线上的浪潮,也仿佛活物有千种悲哀的情绪,在黑色潮水中有万张面孔,在露出狰狞与不甘。
它在从每一个角落缓缓渗透我的房间,如同粘稠的漆黑墨汁一般顺着墙壁流下,覆盖墙壁的挂钟、吞噬书桌、淹没电脑,最终浸没了我和婷姐所在的席梦思床。
“这到底是什么鬼.....”
我长大嘴巴,像是被恐惧卡住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婷姐也趴在我身上,黑暗中,我依稀能看到她的面容露出惊恐的神色,她也是第一次真正的在凌晨两点才睡下,也才知道凌晨两点的时候,会发生这么恐怖的事情。
我并不是没有见过鬼神与灵异的事情。
从小到大跟着老道,见过太多常人难以看懂的怪异,但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恐怖的景象。
下一秒。
那如粘稠墨汁的黑暗,如同午夜的潮汐拍打海岸缓缓涌来。
我们两人在席梦思上被黑暗淹没,我黑暗吞噬的瞬间,我肩膀引以为傲的三把火竟然毫无抵抗,被黑潮淹没、瞬间熄灭。
轰!
我感到一股无法抵挡的倦意袭来。
我的眼帘微微垂下,我能感觉到有人在我耳边低语,我的灵魂像是在被人剥离,我似乎能俯视到我的躯壳,眼皮子再也撑不开,渐渐迷失在沉睡中。
..........
第二天清晨,天未亮。
我猛然两眼一睁,刚好看到也在同一时刻睁开双眼的婷姐,她以同样的暧昧姿势趴在我的身上。
“你....”
她痴痴的长大嘴巴,趴在我的身上看着我。
我也呆了,看着近在咫尺的俏脸,还能闻得到对方的轻柔鼻息,脸一下子刷的就红了。
啊!!
她凄厉地叫起来,从我身上挣扎起来。
恼羞成怒要骂我的时候,我却又看到她整个人面色剧变,瞬间煞白起来。
她在床边哆嗦着,双手合十,疯狂低声念叨。
“我和他一点事情都没有!真的没有任何事情,我们不是在恋爱!我们不是在恋爱!”
她吓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在疯狂喃喃自语,过了好几分钟,她看到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在床边坐下。
“婷姐.....”
我像是被什么卡住喉咙,一句话都问不出口,婷姐对于我的冒犯也视若无睹了,反倒是生怕被人误会我们在谈恋爱一般。
我经历了昨晚的诡异事情,心里满是敬畏,竟一时间看着惊恐的婷姐,再没能像昨晚一样出声安慰。
我已经深刻的认识到那五条规矩,拥有何等恐怖的地位,是堪比生命的分量,心里越发惊疑起来。
可关于这第一条规矩,我却感觉婷姐是自己吓自己而已。
其他的规矩,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神异在里面,但是第一条却是再普通不过,不允许职员谈恋爱,应该只是简单的禁令而已,很多公司都有,没有更深层的东西在里面。
我却没有道明,我知道婷姐是被昨晚的事情吓慌了,疑神疑鬼,毕竟昨夜的确是生死一线,差点就出事。
深呼吸一口气,连忙看了看时间,竟然是天蒙蒙亮的样子,刚好六点出头,我们同时就醒来。
我犹豫了一下,说:“婷姐,昨晚那一巴掌,对不起,我......”
婷姐说:“没事,你救了我,没有这一巴掌打醒我,我就完了,我反而应该感谢你。”
说完这两句话,我们坐在床边的两人又陷入了尴尬,一言不发的沉默气氛。
我回忆起昨晚的古怪,挑起话题,连忙问:“婷姐,昨晚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
婷姐沉默了几秒,她坐在床边,想起了昨晚的千钧一发,娇嫩的嘴唇也变得惨白起来。
“平日里,我在殡仪馆一般在十二点左右的时间里就睡下了,从来不熬夜,今天第一次在擦边球的时间里入睡,这样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碰到,昨天我瞬间感觉很困就睡着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沉默了,也坐在床上,能感受到婷姐说的是真话,没有撒谎。
“我也是,一瞬间就睡着了,后面我们两个人入睡,到底发生了什么,根本不清楚。”
我想她没有骗我,婷姐在殡仪馆干了足足半年多,都没有发现这个秘密,难不成那凌晨两点前必须入睡的规矩,是因为害怕员工们发现凌晨准点两点钟,会知道这方面的事情。
“你别想太多了。”
婷姐看着我若有所思,吓了一跳,连忙低声警告我,“你千万不要去探究这些东西,好奇心害死猫,我们只要遵守规矩,就没有任何危险,安安静静干活,干满三年拿了七十万就走,什么事都没有!”
七十万?
我睁大眼睛,愣愣的看着婷姐。
婷姐看着我的眼神,愣了愣,解释说:“对了,你还没有签正式合同,还不知道这个算法,你看到合同就明白了,我们签的是三年劳动合同,我们一个月工资一万二,三年下来是四十多万,我们只要干满三年,就会补贴三十万,一共七十万!”
她顿了顿,古怪的低声道:“如果签下三年合同,就不允许中途离开,必须干满三年。”
来这里干活的,大多的穷途末路。或者是胆大半天的家伙,干上三年,就能得七十万,这钱对很多普通人是一身难以赚到的巨款了。
也难怪有这么古怪的规矩,还有这么恐怖的事情,还有这么多人来这古怪的殡仪馆干活。
“我先走了,今晚的事情你千万别和人说,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只属于我们的秘密。”
婷姐犹豫的看着我,忽然抬头看了看时间,竟然快早上七点了,是差不多要去食堂吃饭上班的时间段。
“我宿舍的那个姐们,应该知道我一晚上没回去的事情,也会让她保密,别让我在你房间过夜的流言蜚语传出去。”
她说着,扭着小蛮腰开门走了。而我看着背影没有挽留婷姐,独自楞在床上。
昨晚的那东西实在太恐怖了,心里恍惚,我跟随老道这么多年,见过的黑影鬼魅、不干净的东西千奇百怪,大多是普通人身大小,甚至只有小孩大小。
第一次见到这么庞大的。
怨气?恶鬼?妖魅?这到底是什么,我不清楚,但是如果是鬼,我不太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大的鬼,身体已经能覆盖殡仪馆了,我更觉得是一种古怪的怨气、怨灵聚合物。
每天凌晨两点钟后,那恐怖的黑色浪潮就会出现覆盖整个殡仪馆,所有人瞬间会失去意识,彻底睡着。
“昨晚凌晨两点过后,我们没有真正睡着,我隐隐有些记忆和印象画面,一定发生了什么,我能感觉到我和婷姐一定做了什么!只是第二天醒来我不记得了,婷姐也不记得了。”
我吓得头皮发麻,又皱着眉苦思冥想。
可我到底是跟着老道这个半桶水,我自己更加是踏进半只脚的门外汉,一时间根本猜不到那黑色墨汁到底是什么。
“不要好奇,安静干三年,拿七十万就走!”
我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了刚刚婷姐的忠告。
这的确是最为正确的选择,好好干活,小心遵守规矩,就不会出事,我人又不傻,没事去研究那些作死的事情干嘛?
这七十万巨款,对于我这个农村娃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我没有任何理由辞职不干,这笔钱足够我逍遥的活大半辈子了。
我咬着牙,整理了一下衣服,认真洗了一把脸,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鼓励了一下,打算忘掉昨天晚上发生的恐怖事情,然后起身向着食堂走去。
我来到食堂,没有发现黄琦,反倒是昨天那沉默寡言的李栋英,正坐在桌上吃饭。
他沾着豆浆吃着白馒头,抬头瞟了我一眼,示意我坐下,平静的说道:“你小子准备一下,我刚刚收到伟哥的消息,等下我们焚化间要‘开炉’了。”
我面色一僵。
我知道这个汉子让我准备,主要是让我做好心里准备,他口中的意思是说今天殡仪馆的焚化间要开工了,要开工意味着什么,我当然清楚。
“我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有一口没一口的坐在饭桌上,啃着馒头。
如果是平常我一定严阵以待,这是我的本职工作,认真学习是必然,我本身是跟着老道学土葬出身,对于火葬的规矩也很有兴趣,可是经历了昨晚的诡异,我却再也提不起正经工作的心思,满脑子都是那古怪的五条规矩。
“不用担心,平常心就好了,第一次干可能会害怕,但是死人见多了,习惯了就好。”
李栋英似乎以为我在怕,随口安慰了我一下。
我咬了咬牙,猛然抬头偷偷瞄了四周一眼,没有人在看这里,压不住心里的疑惑,开口低声问道:“英哥,你平常都是多少点睡觉的。”
“多少点?”
李栋英呆了一下,没有想到我这样问,古怪的看了我一眼,随口说道:“我这个人睡得比较早,一般十点下班,洗完澡十点半就睡觉了,而黄琦那个家伙,却一回宿舍就玩电脑,叽叽喳喳的,十二点才睡。”
我心里懵了一下。
果然大家都和婷姐一样不知道,除非是那种特别能熬的夜猫子,正常人基本都在凌晨两点以前就睡了,再加上有那条规矩限定,更没有人尝试过在凌晨两点,摸着临界点才睡。
我越发感觉整个殡仪馆,藏着一份诡异的气息,这不是因为接触死人、工作场合的问题,而是整个殡仪馆笼罩在黑暗迷雾里,存在未知的恐惧。
我接下去和李栋英吃完早餐已经九点,一起和他往焚化间走去,来到的时候,发现黄琦早早的就在整理设备。
“英哥,今天开哪个炉?”黄琦抬头。
“人呢?到哪了?”
李栋英大步走进,沉声问道。
黄琦冷冷的说,“人还在前面,现在由伟哥主持,病人家属也在,据说哭得很厉害,我听化妆间那边的人说是车祸,是酒驾,一个女人,肚子撞烂了。”
“又是酒驾。”
李栋英摇头,他仿佛见怪不怪了,思索了一下,指了指三号炉,然后两人开始忙活起来,把炉子准备好。
没过多久,这两人就忙完了,就等人送过来。
他们让我站在一边看着学,当学徒,我看了一会儿感觉流程倒也不难,可是我第一次同他们围绕着钢化炉打转,却发现了一些诡异的地方,整个炉子墙壁,竟然右边的一面是由灰色砖头组成,并不是完全的钢化壁。
我好奇,问了下黄琦。
“你英哥给你解释,让他给你讲讲我们焚化间的规矩,他当年就给我说得挺好的。”黄琦这一次都没有主动解释。
李栋英撇了一眼黄琦,倒也没有拒绝,他看了看时间还没到,回到角落的座位上示意我们一起搬起椅子坐下。
他点燃一根烟抽吸起来,幽幽然说:“老员工说以前不同现在,当时管烧炉子叫伺候炉子的,烧人的炉子是容易成怪的,用的时间久了就容易出事,所以从以前开始,火葬场选址和盖炉子都是有规矩,炉子都要留几块活砖,就是能抽动的砖,现在规矩一直保存了下来,即使改成钢化炉,也留下一面砖墙。”
“第一是取生门之意。有死有生,生死往复。第二是每年有固定的日子,把那几排砖要换成新砖,有‘拆炉重盖’的意思。这样老炉子换新砖,就不会作怪了,我们殡仪馆的换砖时间,是每年的六月二十一日。”
我点头,虚心听讲。
这些规矩,外面的人是不懂的,是这一行的行规。我跟着老道这么多年,也知道殡葬这一行和死人接触得最多,我们土葬也有这方面的规矩和禁忌。
毕竟靠死人吃饭的行当,其中太多的门道,如果外行人不懂规矩,擅自干这一行,是很容易出事的,这种事情一般都是要有人带入门。
我发现火葬的规矩更多,流程更复杂。
但是黄琦说都不要在意,只要清楚焚化间的规矩就成了,以后把人送过来,他们负责烧就可以了。
火化是殡仪馆的最后一个流程,要走完全面的流程,我们这等得有些久,两个多钟的时间,人才送来了。
女孩才二十多岁,看起来非常衣衫工整,经过了化妆间的手,穿上新衣服仿佛像是睡着了,非常安静,看不出车祸的迹象,但我隐隐看得出她的脖子上有淤青撞击的痕迹,据说肚子撞烂了,却被新衣服盖上没有看到。
黄琦也和我说,化妆间是最有油水的工作之一。
一般家属们,都选择让逝者衣冠端庄的离开,而这里的规矩是换衣服加给脸化妆要收300,如果是那种因为车祸,身躯扭曲、惨不忍睹的,还要加1000的全身整形费,这些钱,化妆间是有抽成的。
而怎么整形,黄琦没有细说。
他只是一脸煞白的看着我,吐了一口灰色的烟圈,平静的说,“我就告诉你一句话,化妆间的那几个女人千万不要惹,不要去接触靠近,无论从那个方面,你最好离远一点。”
我心里却是一个突突。
电视上的新闻出现严重车祸一般都是打马赛克的,现实中真正见过的朋友也不多,但是我干着土葬却见过很多。
我记得最惨的一个是才十五岁的孩子,熊孩子,用我们的土话来说是跳皮仔,在隔壁村的高速路上调戏高速行驶的大卡车,结果撞得血肉模糊,像是古代的腰斩,连肠子和骨骼都掉出来了,满地红色,连我干了这么多年殡葬,也感觉非常吓人。
而这些全身扭曲、甚至肠子都掉出来的逝者,该怎么化妆回来,变回这衣冠楚楚的样子,我心里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一副恐怖的画面,这无异于像是外科大夫做了一个全身手术。
我想到这,心里也打了一个寒碜,手也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你想到了吧。”黄琦说。
我嘴唇惨白的点头。
现在说焚化间是除了外围接待最为轻松的工作,我竟然也隐隐有些认同了,有些东西真不是人干的,焚化尸体反而是最轻松的。
“当然了,我之前也说过,化妆间比我们辛苦,并且油水也比我们多,但是油水最多的,还另有其他岗位。”
黄琦忽然平静的看着我,“油水最多,这四个字,不管从哪方面意义上来说那个岗位都是。”
他那淡淡的眼神,不知为何让我感觉有股渗人、发愣的味道,我不知道那个岗位“油水最多”是指了钱外,是否还有其他第二重的含义。
我一个激灵,情不自禁问,“是什么岗位?我们殡仪馆,还有其他岗位我没有参观吗。”
黄琦没有说话。
我却看着黄琦的平静眼神,他淡淡吞吐着烟圈,让我心里有些慌。
我联想到了之前黄琦说的某句话,有个岗位比化妆间更加吓人,只有一个人,他想必指的就是那个神秘的岗位,能拿的钱也比化妆间的还多。
“你不用好奇,我现在说出来,甚至带你去参观,只怕也是吓到你。”黄琦忽然低头算了算,抬头道:“差不多再过十天吧,哪怕你不想见,你也必须被强制性见到那个岗位,现在只是给你打预防针。”
李栋英打断我们的对话。
“好了,你小子别整天吓新人,开始干活!做事的时间别聊天,等干完了活儿,你们有的时间聊和瞎扯。”
“好的,英哥。”
黄琦笑嘻嘻的点头。
李栋英瞪了黄琦一眼,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从桌上拿出小瓶装的二锅头扔给我,示意我喝下,“喝下,壮壮胆,然后开始干活了。”
我之前就被严重警告过。
在焚化间的规矩是不能吃东西的,因为活人不能把死人的尸气吃进去,那东西吃久了人就完了,但酒和烟却不算,由于职业的原因,基本上这里的员工都是烟鬼,一天一包都是稀松平常,而上面也默认工作时间可以吸烟。
烈酒反倒是焚化间的标配。
能去阴气,还能壮人胆量,在焚化间特别是带新人的时候,都会先让喝酒壮胆,毕竟酒壮怂人胆。
我灌下半瓶二锅头,喉咙火辣辣的。
开始按照两人的指示开始干活,用小刀轻轻划破女尸的身体各个部位,防止火化的时候内部膨胀尸爆,在焚化炉里炸开,然后浇上柴油助燃。
在我满头热汗的送进焚化炉的时候才默默松了一口气,也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火化场景。
我惊讶的发现,焚化炉里,我看到首先烧掉的是毛发,还有瞬间即化烧得吱吱响的皮肤。紧接着,肌肉组织和内脏等软体也跟着变成火团,很快就会显露出枯焦的骨头。
[一切生命都在火焰中枯萎。]
我脑海中升起这句古怪的感叹。
正当我要松一口气的时候,我的头皮猛然又麻有冰,前所未有的渗人寒意,从我的头盖骨上升起。
只见焚化炉里,熊熊烈火燃烧。
那具女尸忽然浑身颤抖,竟然弓起身体,慢慢在火焰中站起来。
明黄的灼灼热浪里,她的面容露出挣扎怨毒的扭曲笑容,以及被火焰燃烧的痛苦,她呆呆的看着我,那笑容似曾相识。
这笑仅仅三秒,她又猛然倒下,彻底枯萎在焚化炉里,被熊熊的火焰彻底覆盖尸骸。
“这...”
我猛然哆嗦起来。
凭空冒出的汗水竟把我的背后完全打湿,我整个人如坠冰窟,第一次体验到了汗如雨下的真正含义。
“别怕,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是诈尸。”黄琦看着我面色煞白,连忙安慰我道。
连憨厚沉默的汉子李栋英,也站出来说道:“对,用科学的角度来说,这是由于燃烧,使得肌肉卷缩萎靡,然后在燃烧过程中会产生小范围的肌肉神经抽搐动作,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并不是灵异事件。”
不是,灵异事件?
我的脑海仍旧在颤栗,浑身颤抖,无视旁边两人的安慰。
我并不是他们所想的怕,我从小跟着老道接触死人,胆子要远比他们想象得要大很多,但是我看着女尸在火焰中熊熊燃烧,这无比熟悉的一幕,竟让我的脑海仿佛爆炸了一般,剧痛起来。
我绝对看过这样的画面!
我的脑海中闪过一副似曾相识,无比熟悉的一幕,我明明没有见过,却仿佛像是亲身经历过、无比熟悉的既视感。
“这个画面我明明没有遇到过,我是第一次见到火化尸体,但怎么有印象,难道是昨晚的我.....”
我想得这里,脑海猛然空白一片。
我昨晚失去意识之后,记不起的晚上到底干了什么?怎么会对着火焰里烧尸体的画面如此熟悉?仿佛是第二次经历眼前的画面一般,难道真的和婷姐简单的睡到大天亮吗?
难不成昨晚,我还去烧死人了不成?
我越像越渗人,感觉有蚂蚁在我的皮肤上密密麻麻的爬着,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你们,不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吗?”我轻轻嚅嗫着惨白的嘴唇,忍不住问道。
“似曾相识?整天见,能不熟悉吗,早就见怪不怪了。”李栋英古怪的看着我,随口回答道。
我沉默不语,再没有询问。
心里越发肯定,在昨天晚上,被那古怪黑色淹没了的黑夜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想不起来。
而黄琦和李栋英只怕根本不知道,他们每天晚上会遭遇那恐怖的黑色淹没,然后彻底失去意识,不记得凌晨两点过后,自己会干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以为自己一觉睡到天亮,起身我们晚上或许起床干了什么连自己都忘记的事情。
不过,不知道才是幸福的。
起码不用像我,一来就职殡仪馆就活着恐惧中,我有些懊悔昨晚为什么要去接触这一方面的东西,如果不知道,我今天一定能用很轻松的态度学习火葬的事情。
李栋英告诉我,尸体燃烧的时间都不同。
一般肥胖脂肪高的人,反而燃烧得比较快,但普通情况下都是经过焚化炉燃烧一个小时左右,就会成骨灰。
一个小时后,我默默的看着骨灰送走,还是没有说话。
“这个女孩是酒驾出事的,但说起喝酒,英哥还记得12年过年那几天吗,送来个喝酒直接喝死的男子30多岁的。”
黄琦看着我一脸沉默,以为我被吓到了,说起了其他话题。
李栋英连忙说,“对,当时送炉子,烧的时候都能闻到炉子里飘出来的酒香,味道很重,完全不像平时烧人的味道,真的是酒香。”
黄琦又说,“当时我们哥几个以为炉子里的成仙了,都抢着看里面的情况。一直到烧完酒香味道就没断过,现在想起来,还是那么的香。”
我也知道他们两个在打趣,说一些有趣的奇怪经历转移话题,以为我第一天干这种活,心里害怕了。
可我也不是不懂人情的人,心里虽然恐惧,但是也勉强还是挤出了笑容,和他们聊起一些以前的趣闻起来。
不过黄琦也看得出我心不在焉,还以为我是被吓到了,犹豫了一下,说道:“要不下午你去请个假吧,出去放松一下,伟哥那家伙挺好说话的。”
我楞了一下,答应了下来。
我来到在最前面的两层小矮楼,在张立伟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立刻得到“请进”的回应,我现在随眼一看,也才发现办公室的门也是没有锁的。
“哟,小陈,来找我什么事吗。”
伟哥在办公室桌位上放下文件,诧异的看我一眼,示意我坐下,“是不是今早那场火化被吓到了?这可不想你的风格啊,其他新人被吓到也就算了,你小子我还以为心里素质过硬。”
我唯唯诺诺的点头,没敢应声。
“不过也是当然,我们火葬,可比你们干土葬的刺激多了,你刚刚也看到了。”伟哥嘴角一咧,“你是黄琦那狗日的家伙,让你来找我请假的吧,每次都这样,都快养成带新人的惯例了。”
我楞了一下,不明所以。
张立伟哭笑不得,从抽屉里抽出了一沓红色的毛爷爷,“来兄弟,这一千块拿出去放松一下,想去干什么就干,第一次干这行的都是会被吓一跳,人之常情嘛,三灶街的那家大保健,二十一号技师就非常不错,去放松一下就回来,兄弟又是一条好汉。”
靠。
我呆了呆,原来是每一次带新人都是这种交易,不由得感觉这殡仪馆的高层太有人情味了,为了缓解新人的害怕,还有这种福利。但我还没碰过女人,我是一个传统男人,那里舍得把第一次交给那些不干净的女人。
我犹豫了下,张大嘴巴。
本来,我现在来这里是打算说不干了的事情,我的神经实在承受不住了,这里太诡异,那神秘的五条规矩,更是简直能压得我头皮发麻,哪怕是钱再多,也得有命花!
可是这伟哥的豪爽还有大度,却让我实在开不了这个口,我犹豫了一下,接过伟哥的一千块,我没有去找什么技师,而是扭头回到宿舍,打算睡一觉放松一下神经。
回到宿舍。
看着这房间里的摆设,台式电脑和十八寸液晶屏电视,这个装修的确良心,并且我还不同其他人,自己独自住在这个豪华房间里,在这里干每个月还能有一万二的工资,干满三年还有三十万的巨额补贴。
我想得这里,越发没有理由拒绝这份工作。
咚咚咚。
忽然间,我的房门外忽然又传来三声敲门声,我一愣,心里吓了一跳,连忙低声问,“是谁?”
“是我。”
是非常细小的声音,我能听出是婷姐。
接下去,婷姐推开没有锁的门,如同做小偷一样小心四处打量了一番,又偷偷的看了看门外没有人,才悄悄的走了进来把门掩上。
“昨晚的事情,你没有和其他人说吧?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现在我们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被人知道我们只怕要出大麻烦。”
婷姐大方的在床边坐下。
她穿着黄色花裙,打扮得非常漂亮,脸上的淡妆非常精美,让我又隐约想起了昨晚那火辣辣的雪白身躯。
“没有和他们说,我又不傻。”
我连忙收回目光摇头,看着一脸淡然在我床上坐下的婷姐,“婷姐你不上班,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我是请假半天才回来休息,而婷姐应该还要上班才对。
“我也请假了,昨晚没有休息好,跟伟哥说我身体不舒服,姨妈来了,打算回去睡一觉。”
我一愣。
第一次见到请假这么随便的,没有休息好,就请假回去睡一觉。
婷姐却不以为意,说伟哥平常都非常好说话,只要没什么活干,一般说身体不舒服,基本都批假,让我们休息时间,甚至外出,都不会管我们。
“我刚刚见你没有去大保健,对你的印象还不错,也就顺路来你这般聊聊天。”婷姐淡淡的说。
大、保、健!
我一字一顿,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感情连婷姐也知道大保健,是我们焚化间带新人的传统啊,差点就给婷姐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我心里暗暗庆幸,还好刚刚没去。
“你小子,还是个处男吧?”
婷姐又冷不丁的问道。
我彻底尴尬,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我也感觉在这个炮火连天的时代,我一个穷屌丝还是童子军,实在是耻辱。
婷姐发现我的脸都红了,也不诧异,随口说,“你别害羞,我也就是问你还是不是童子身,是就最好了,听我的话不要去破身,保持着阳气才不容易招不干净的东西,他们让你去破身,是不怀好意,你不去大保健是对的。”
我愣愣的呆住。
“你昨晚那一巴掌扇醒了我,这是救命大恩,我才提醒你的。”
婷姐一脸认真的警告我,轻声说,“你要小心焚化间那几个人,不要太信任,你们不怀好意,想要害你,你知道殡仪馆对外宣传离职的那两个焚化间员工,真的这么简单是离职了吗。”
我心里一寒,脊梁骨发冷。
焚化间的黄琦,让我小心化妆间的那几个女人。
而化妆间的婷姐,却让我反过来小心防备焚化间,这双方到底谁在说谎,谁在骗我?
“你相信我吗?”婷姐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信!”
我咬了咬牙,坚定的说道。
经历了昨晚的事情,无疑婷姐和我的关系是所有人中最亲近的,还有昨晚婷姐被吓得发愣,还是我提起勇气扇醒了她,她才反应过来,从这件事看出不是那种心思深沉的人。
“你信就好。”
婷姐深呼吸一口气,美目看着我,“你救了我一命,我就反过来救你一命,这是我对你的忠告,还有继续在这里做下去也没有什么,你不要太怕,殡仪馆本来就是在刀尖上干活,小心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还有遵守五条规矩,干满三年,就可以领着七十万离开不是太难。”
七十万!
婷姐的话,让我越发坚定了干下去的决心。
我这半年里,在很多地方打过工,见过太多把脑袋挂在腰上的危险职业,高空作业的钢筋建筑工人,在矿井工作的煤矿工,在高温作业的炼钢工人,要带防护服的有毒化工厂,每个都是一个不留神,一个大意就会死掉。
这些高危工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和眼前一个性质,但还远不如现在的福利。
哪怕是他们干得再危险,工作和待遇福利也没有现在这里高,三年七十万,估计来这个干活的,都是抱着这么一个小心翼翼干过三年,抱着七十万巨款回家的赌徒心态。
在我认识的人里,婷姐干了半年多,黄琦干了一年多,李栋英干了两年多,都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怕干满三年拿着钱离开的人,不是少数。
婷姐认真的又看了我一眼,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你要小心,千万要遵守规矩,不要以为在这里,就是死这么简单,你要知道有些事情......”
“远比死亡更加可怕!”
婷姐忽然留下的这一句话,声音非常平淡,她转身离开。
但我听着这冷冷的声音,一股无由来的寒冷从脊梁骨后升起,仿佛有人在用冰冷的大手抚摸着我的背后。
我四肢无力,孤零零的躺在床上,脑海里回忆着婷姐刚刚的话。
这殡仪馆的古怪五条规矩禁令,还有焚化间的黄琦让我小心化妆间的女人,化妆间的婷姐却让我小心焚化间的同事。
到底谁在骗我?
黄琦那个家伙,对我非常友善,甚至还非常认真的教导我一些规矩,根本看不出他对我报有恶意,甚至两次间接性的警告我,要小心化妆间的那群女人。
而婷姐虽然不是我和一个工作岗位的,但是和我有过生死之交,我还救过她的命,关系亲密,她特异来提醒我小心身边的同事,说之前在焚化间离职的同事就是他们害的.....
“我到底该相信谁。”
我心里疑惑,却连昨晚的恐怖规矩留下的阴影也被冲淡了许多,不是那么畏惧了,因为我已经从婷姐和其他人的字里行间明白,只要不作死,去挑衅探索那五条规矩的真面目和秘密,认真遵守,就不会出事。
反倒是婷姐说让我小心身边的人,更加让我警惕起来。
我在宿舍呆了一下午,睡了一会儿觉,晚上我回到焚化间上班,没有任何事做,没有人送来,非常清闲,又和黄琦和李栋英两人吸烟吹牛,各种摸鱼,我也假装没有听到婷姐的那一番话。
这份工作也越发让我不舍得。
月薪上万,宿舍条件顶尖,还配私人电脑和液晶电视,并且非常清闲,还搞不好一整天都没有事做,相当于白领工资。而领导又好,管理非常松散,给你随便摸鱼,上班时间打牌抽烟一概假装没看到,想请假随便就批了。
这里简直就是梦幻的天堂。
“当然,你小子也别得意,平时看起来很闲,但是如果忙起来的时候,也是焦头烂额的。”
黄琦一边打牌,一边按了按烟,吐出烟圈说。
“为什么忙起来会忙得焦头烂额,这一天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死亡吧?”我不解的问。
“你忘记了自然死亡,很多都是老人,都会送来火化。”李栋英解释说,“并且市里的几家大医院和我们殡仪馆都要联系的,他们医院的停尸房都会定期送人过来。还有就是车祸,你要清楚有时候一场大型连环车祸,也会忙得焦头烂额。”
我点头。
黄琦在旁边补充道:“当然,平日里过年前后的时候,也会非常忙,那段时间基本上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候,记得有段时间过年,我们每天都要从早上七点开工,加班到晚上十二点。”
我又点头。
婷姐说之前离职的同事,就是他们这两人搞的鬼,我看着这两人,完全不像是会害人的样子,并且本身又没有利益冲突,大家一起干活,干满三年一起高高兴兴的离开,不是更好吗。
我的脑子越想越乱,连精神都有些恍惚,疑神疑鬼的,精神紧绷在一块儿,想得都一下尿都急了。
“我去撒个尿。”我站起身。
“哈哈,你小子输牌了就要尿遁,我就不洗牌,我就等你回来洗。”黄琦大笑,吐着浓浓的烟圈。
我懒得理他,反倒是憨厚老实的李栋英一挑眉头,认真的提醒我,“不要去女厕所。”
我点头,走出焚化间,顺着走廊的夜灯往外走。
工作区的厕所我白天当然上过几次,自然记得路,非常的老旧,和隔壁不远处的化妆间共用的公共厕所。
我打了一个哈欠,抖了抖屁股憋着从膀胱升起的尿意快步走去,撇了撇隔壁的女厕所入口。
乌漆墨黑的,非常阴森。
感觉里面像是透着渗人的寒气,为了防止有人走错没有开路灯,远远看去,仿佛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窟。
[晚上不要上女厕所]
我警惕的嘀咕着这条规矩,再没有敢冒犯的一丝,走近男厕所,在潮湿的方块瓷砖地板上行走,迎面闻到一个尿味。
“真他娘的臭!”
我骂了一句,直接捏着鼻子来到一间厕所门口,推开了门。
吱呀。
开门的瞬间我瞬间冷汗淋漓,我能感受到厕所里一股铺天盖地的凉意从门缝扑来。
“里面有东西存在!”
我整个人吓退了半步,哆嗦的看着门内。
哪怕尿意挤爆了膀胱,我也吓得没干继续推开半虚掩的门,我这时才想起我忘记了什么,我竟然忘记了那条规矩的下半条内容:晚上不要进女厕所,进男厕所记得敲三声门。
我....
忘记了敲门。
靠。
我心里暗骂自己傻逼!
竟然犯下了这个致命性、简单无比的错误,到这里我清楚的意识到,我的精神已经恍惚了。
从昨晚开始,我就被恐怖的阴影笼罩着,今早被那女尸火化的事情惊吓到,下午又被婷姐偷偷的严厉警告,提心吊胆了一整天,被各种事情搅乱了头脑,现在精神恍惚不振,竟然直接触碰了第三条规则。
我不知道触碰规矩的后果,却忽然想起了之前婷姐被吓得脚软的样子,整个人一瞬间就头皮又麻又凉。
吱呀。
门没有被我彻底推开,虚掩着。
但我能感觉到里面真的有东西,是不干净的东西,一动不动卷缩在里面,带着彻骨寒气。
“我错了!我错了!”
“我不是故意要冒犯您的,我马上就关门。”
我双手合十,在厕所门口连连低声道歉,我全身升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悄悄的伸手想要把虚掩的门盖上,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咔。
一声清脆的声音。
我小心翼翼的关门,门内猛然出现一只病态惨白的手掌拽着我正关门的手,吓得我整个人一个激灵。
“你想走?”
从门缝的另一边传来深渊般的冰冷,来自地狱的彻骨寒冷声音,仿佛是恶魔的低语。
我听着声音呆呆的楞了。
吓得整个人瞬间发懵,那手被拽到的感觉冷冰冰的,渗入骨髓的寒冷,仿佛能把我的手冻伤。
“你走不掉的。”
门那头的声音又说。
忽然,那探出来的手抓住正打算关门我的手,猛然拽着外厕所里去!
鬼!!!
我终于反应过来,像是发疯了一般疯狂甩开那冰冷的手,挣扎之中透过门缝,看到了一双全是眼白、没有瞳孔聚焦的死白眼眸。
“鬼眼!”
我心里猛然冒出这个名词,我从小到大不是没有见过这一双双诡异的眼,但是这么渗人的眸子还是第一次见。
我的头彻底嗡嗡的响起来,最可恨的是我的腿也有点哆嗦了,像是婷姐之前一样腿肚子打颤,但我终究还是胆子比较肥,没有彻底腿软,提着勇气立刻咬着牙,吓得连滚带爬的疯狂从厕所门口跑掉。
背后没有追来。
似乎在放任我的逃离,我却在疯狂的窜逃中,听到身后一句让我腿肚子发软的声音。
“今晚...今晚....”
空灵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厕所里回响着,渐渐隐没消失,却在断断续续在我的脑海回荡。
我发疯似的奔跑,脑海一片空白的回到焚化间。
“你小子上个厕所怎么这么久,快点来洗牌,不会是撞鬼了吧。”焚化间里,黄琦在拍着桌子。
我的确撞鬼了。
我心想,像是死人一般沉默的坐下,哆嗦着手从小洗牌,一言不发,这短短几分钟去上一次厕所,我就再也没有刚刚打牌的惬意了,连刚刚挤爆膀胱的尿意,也瞬间消失不见。
“你想走?”
“你走不掉的。”
脑海中全然都是刚刚的那几句话。
不同那天晚上,我陪婷姐千钧一发的躲开了禁令,刚刚的我直接撞破了第三条规矩,果然后果远比我想象得严重。
今晚。
我脑海闪烁着这两个恐怖的字。
如果是之前,我或许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但是现在的我清楚知道整句话的真正含义,凌晨两点钟后,没有人记得这段时间自己到底干了什么,我也会被强制性睡着,在没有门锁的宿舍里,它一定会来找我。
我可能...会死!
不,或者是比死更加可怕。
我心里猛然冒出这个想法,我的血液凝固了,头发也吓得连根竖起。
我想起了之前婷姐因为差点没能回到床上,直接吓得腿肚子都打寒碜的剧烈惊吓画面。
又想起之前婷姐的那一句话:
“你要小心,千万要遵守规矩,不要以为在这里,就是死这么简单,你要知道有些事情......”
“远比死亡更加可怕!”
嗒。
我手一哆嗦,牌掉在地上。
“你小子干嘛?洗个牌都能把牌掉地上,不会是白天干得太多次肾亏了?你小子不会太兴奋了吧,今天下午一次性点了几个?都怪伟哥那家伙,整天给你推荐一些诱人的大波妹。”
黄琦看着我平静的说,撇了撇嘴,是以为我下午真的去大保健了,现在面色发白是肾亏。
“哎,算了,不打了不打了。”李栋英淡淡的点燃一根烟,起身走向门口,“我也去上个厕所。”
上厕所。
我的嘴唇一下子惨白起来。嚅嗫的看着英哥的背影,一瞬间想要把他叫停,可是却一瞬间犹豫了,没有敢开口。
“打牌打牌。”黄琦说。
“我也不打了。”
我摆手拒绝,颓废的坐着,感觉时间前所未有的慢。
一分一秒都感觉像是度日如年,耳边的黄琦在和我继续聊天,我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但这段时间,基本上他讲的什么都没有听得进去。
整整五分钟.....
英哥还没有回来,我有些焦急,开始懊悔刚刚没有叫住他,难道是我刚刚冲撞了那个恐怖的东西,现在英哥上厕所,会撞上....
我一想到这,万分懊悔我刚刚手快,为什么忘记敲门就推开了。
婷姐早就跟我说不要大意!要小心!别以为这五条规矩很容易遵守,人往往是最放松、掉以轻心的时候,出大事情的。
我知道这地方实在古怪,哪怕我天生阳气重,不干净的东西都怕我,避而远之,但是这里的东西不一般,绝对能轻易的把我搞死!
“那个琦哥,英哥他怎么久还没有回来,我们要不要去找一下他,不会掉厕所坑里了吧。”我惨白的嘴唇小心嚅嗫着,非常担心。
“没事儿,那家伙一般这个时候都是借着上厕所的时间,顺带出去摸鱼,搞不好下班都不会回来,你刚来的那天晚上不就这样吗,习惯就好。”黄琦吸着烟,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我面色惨白的咬着牙,时间继续一分一秒的过去,仿佛屁股上长了痔疮,坐立难安。
又过了一会儿,黄琦抬头看了看时间,九点五十三分。
“嗯,还差七分钟,就下班了,英哥那狗日的估计又不会回来了,等下我们两个又是直接下班回宿舍。”
我闻言,微不可见的手抖了一下,这一句话把我彻底惊醒,一想起下班回宿舍,我就想起了那个恐怖的声音在我和说,今晚。
凌晨两点后,那奇怪的东西袭来,我肯定要被.....
想得这,我心里彻底绝望了,我活不过今晚,各种血腥画面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忽然一咬牙心里一横,壮起胆,做出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决定,趁着现在还没下班,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琦哥,我去上个厕所,等下如果我还没有回来,你就先回去吧,不用等我。”我说。
黄琦诧异的看了我一眼。
似乎没有看出我眼里的决意,只是小声的嘀咕了一下,“你小子好的不学,学你英哥,还有七分钟下班,有什么好摸鱼的?”
我没有理会黄琦。
心里冷静起来,哆嗦着打寒战的脚,往厕所走去。
我现在现在打算去主动和那个不干净的东西道歉,去把半掩着的门关上,和它求饶,求它原谅我,求它今晚放过我。
我也知道我现在的想法,很可笑!
但是我知道,这或许是我唯一能活过明天的机会了,我恍惚间,又想起了婷姐因为险些触碰规矩,看到那副吓得整个人瘫软的样子,将迎来我的是什么恐怖的惩罚,我实在不想去体验。
第二天,我恍恍惚惚中睁眼醒来。
又感觉昨晚的我一定又做了什么,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感觉应该不会有错。
在殡仪馆里,凌晨两点后绝不是睡着这么简单,我凌晨两点后做了什么,经历了什么,我醒来全都不记得了。
我心里疑惑,但已经死到临头,那女鬼的话让我头皮发麻,现在完全没有心思理会这么多。
吃了早餐,来到焚化间干活。
今天的客人出奇的多,这一大早的竟然足足有三人,听着正吸着烟的琦哥说,其中两个是第三医院的停尸间拉来的,从那边定期拉人来是老惯例了,还有一名就是安详病逝的老人,与我们殡仪馆早有预约。
预约是很正常的事情,由我们殡仪馆定时间和做安排行程,不然有的时候会排满,还有一些特定的日子也是不烧人的,因为不吉利。
我心事重重没有多说,麻木的和他们开工。
黄琦看着我像是面瘫一样的表情,僵硬呆滞的和他们一起干活,锤了我一拳,小声的对我说:
“你小子果然可以啊,这一天过去胆子肥了不少,都不怕了,一脸平淡,和我们这些老手差不多了。”
我嗯了一声。
越发沉默的样子,像是一个机器人一样,满脑子都是那女鬼说的“我要吸干你”那句话。
黄琦又说,“你看吧,这就没什么好怕的,这种事情适应就好了,没有了心里压力,就当是平常的工作。”
我又嗯了一声,没有回答。
他现在永远都不知道我现在想的什么.
我现在哪里还纠结着怕不怕的这种小事,我触碰了他们吓得闻风丧胆的五条规矩,死到临头,满脑子都是一片空白的状态,从昨晚回来就一直麻木呆滞,整个人像是行尸走肉。
今早送来的三个人,我们焚化间开了三个焚化炉同时烧着,刚好一人管一个炉,时间并不紧张,也就一个多钟的时间左右,我们干到了十一点就正式收工,骨灰由哭成一团的家属们带走。
每一天来殡仪馆的家属们哭得撕心裂肺,但我从小就跟着村头的老道干土葬,帮人办丧,生离死别见过太多了。
我忽然想着我如果死了,应该也是婷姐帮我化妆,经过黄琦和李栋英两位的手火化,只是老道已经死了,这个世界应该没有人为我而哭。
“下午应该没有活干了,晚上也没有。”
黄琦抹了抹汗和我说。
一般烧人都是早上开工,因为这个时间段阳气最重,当然晚上也不是没有,有时候一些意外,还有突发事件,也是会迫不得已的在晚上干活,那个时候都是硬着头皮上,但是也让我不用担心,只要小心,一般不会出现什么麻烦的事儿。
但是那怕加班得再晚,也会让我们在十二点的时候下班,回去休息睡觉,不允许再逗留。
他说的这些,都是给新人学徒讲的规矩,但我基本都没有听得见去,我只是木然的嗯了一声。
黄琦看我的呆滞表情也没有多怀疑。
对于这种事情他见得太多了,在他看来到殡仪馆的新人会出现这种反应是很正常的,过一段时间就能缓和下来。
“下午,我要请假。”
我嘴里嚅嗫着,声音微不可闻的带着颤抖。
黄琦看着我摇头说,“请假,你不会是昨天大保健上瘾了吧?今天还想请假去啊,这东西不能太多,伤身!”
我没有理会。
一想到这就有些发颤,我那里是去大保健,是去送死!
不过单单从性质上来说,也和大保健差不多,很多人戏称说自己的梦想是死在女人肚皮上,我成功实现,不过只怕我这一辈子就享受这么一次。
我越想越绝望,面露死灰。
我恨自己不争气,胆子太怂了,不过就是死吗?这种事情我从小到大见得多了,我是吃着死人饭的行当长大的,连老道也在我眼皮下去世,我帮他办的丧事,现在轮到我自己反而怕了。
我不是没有想过跑。
但是我混了这么多年,多少也知道这类东西几乎无处不在,她既然说我跑不掉,就基本没有理由能跑,跑到基本死得更快,还不如像是之前在厕所搏一搏,顺应那东西的意思,再想办法周旋一下,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我先走了,不去吃午饭了。”
我没有理会黄琦的诧异,走向前面的办公楼请假。
伟哥果然和说的婷姐一样好说话,暧昧的样子又递给我一千块,说是提前预支的工资,又说年轻人最好节制一下,就准了我的假。
我回到房间躺下,好好睡了一个午觉。
在正午过后,火辣辣的太阳不再刺眼的时候,我认真打扮了一番三点出门,犹豫了许久来到殡仪馆的大铁门口,果然看到了一个全身裹着黑色雨衣的女人在等我。
我知道她就是那东西。
我愣了愣,嚅嗫了几下,压着那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没有说出口,我不知道什么鬼敢在白天活动,哪怕是披着斗篷,哪怕是没有一处皮肤裸露在阳光下,一般的鬼也应该没有这么强大的法力敢在白天出现才对。
“你穿得还挺正式的。”
她说,斗篷下的声音很清脆。
“我临死前,想死得体面一些,要有男人的尊严,我说鬼神大人,能不能求您......”我颤抖着声。
“什么男人尊严,脱了衣服后都是一样的死法,牵手!”她斗篷下传来清脆的女子声音,把手伸过来。
她宽大的黑色雨衣袖口伸出五根细长的指尖,手指尖青葱雪白,白皙如同精美的玉饰。
这绝对是我见过最美的手。
她看着我呆愣,斗篷下传来疑惑的声音,说:“现在的情侣,约会不都是要牵手的吗。”
“牵就牵!”心里却一咬牙,横竖都是死字,反正等下都要被吸干,还怕个鬼!一横着心,狠狠抓过那黑袍袖下的玉手,揉捏起来。
那软软的触感让我不争气的心神一荡,软软绵绵的,很滑很细腻的小手,只是没有一丝活人的温热,带着彻骨的寒冰。
“情侣牵手都是捏得这么用力的吗,我们去哪里,情侣一般都去哪里?”她忽然用古怪的问。
这句话仿佛让我意识到了什么。
她很少出门,但是我却一拍脑袋暗骂自己笨,鬼经常出门才是怪事!
哪怕再强大的恶鬼敢白天出门,但是也绝对不敢经常出现,不然也不会缩在黑色雨衣里,也不一定是鬼躯,甚至我猜测她也可能是附身到了某个女人、或是尸体身上,总之她到底是那种类型,我没有道行,猜不透。
“我们去哪?”
她忽然压了压黑色雨衣帽,在阳光下似乎有些不适应。
我想说现在这个炮火连天的时代,一般情侣都是去宾馆,特别是大学附近更是战况激烈,可是却没敢说。
也根本不敢说,我说去宾馆不是找死吗?
猜不透她的心思,感觉我是她的餐前甜点,她默默享受我的恐惧,等下玩够了,就最后真的带我去宾馆开房,我可不想被这么快吸干,还想多活一段时间。
“一般情侣,都是看电影?”我试探般的讨好语气。
电影院漆黑一片,她见不得阳光应该不会拒绝,我能感受到她并不急着杀掉我。是的,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感觉我很有趣。
“电影,就是那种东西吗,有东西出现在皮纸上的移动画面。”
她似乎感觉到了火辣辣的阳光,冻得渗人的手拉着向前走去,“可以,我想试一试。”
“那我们就去那里约会吧。”我如遭大赦,拦下一辆出租车,凭着印象,向着最近的一家电影院开去。
“车里,怎么凭空凉了几分。”出租车司机忽然说。
我偷偷看了一眼旁边,连忙说,“是师傅你把空调开得太大了,关小一些就没事了。”
“哦。”
出租车司机调了一下空调,没有在意。
在电影院停下,她的古怪打扮引来了很多目光,很多人对她包裹在黑色雨衣里指指点点。可是面对众人聚焦我却全然没有在意,知道周围人任谁,也不会想到她黑色雨衣里到底是什么鬼。
摸着额头的冷汗,走在前面牵着她的手,询问了一下现在的片场,得到的答案是《恐怖游轮》,一部惊悚类电影,我暗骂来得真不是时候。
“我们要不等下一场吧。”我嚅嗫了一下死白的嘴唇,咬了咬嘴上的死皮,“下一场是青春恋爱片。”
“不,恐怖游轮,挺有意思的。”她说,忽然指了指上面的宣传海报,上面是“轮回噩梦无数次死亡”的字眼。
我哪里敢反抗?
连忙像是狗腿子一样跑到前面买了情侣票,又眉头一动,试探性的买了两杯可乐和爆米花,走近片场挨着坐下,每过多久灯就暗下,大屏幕上的汪洋大海里出现了一艘游轮的画面。
“吃零食吗。”
我咬着牙心里一横,往身边递过一杯可乐和爆米花,试探性的低声问道,“情侣一般到电影院,都是吃着零食看电影的。”
“吃?”
她忽然僵硬,斗篷帽里的眼睛在直勾勾的看着我,让我浑身一震,全身透着彻骨的寒冷。
这冷酷眼神看着我,让我立刻就后悔玩弄这个小心思。
这个鬼那怕是再强大,能在白天出现,也不可能像是真正的活人一样吃东西,我在试探她,这根本就是在找死。
噗!
斗篷里传来忍俊不禁的清脆笑声。
我愕然,实在想不到她一个鬼的声音竟然有银铃般的笑声,如此悦耳动听。
只见她忽然接过我递的爆米花和饮料吃了起来。
“你在怕我?”她说。
“没有!”
我连忙摇头,说不怕。
但是任谁看着我哆哆嗦嗦的样子都知道我在说谎,我这个人本来就不擅长说谎。
“你真逗!不玩你了,真不好玩。”
她摘下雨衣的帽子,甩了甩乌黑的长发,露出一张美丽的瓜子脸看着我,轻轻笑道:“这样,你还害怕吗?”
我瞬间懵逼!
她看着我一脸呆滞,直接脱下了黑色雨衣,又露出了穿在里面的黄色小碎花裙子,站起来在原地转了一个圈。
她发出银铃般轻笑,“那这样,你还怕我?”
砰砰砰!
我心脏狂跳,呆呆的看着脱下雨衣斗篷的女孩,如同童话里的小仙女,看着她那惊心动魄的美和笑,面目间看着我还带着一丝羞涩,我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一句话: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娇羞。”
这是一个二十出头美貌少女的样子,正是青春年华,如同牛奶一样的白嫩皮肤,漂亮得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儿,比电视上的大明星还有亮眼几分,那里还有什么阴森诡异的气息。
“你?”
我长大嘴巴,看着重新坐下的美丽姑娘。
她坐在旁边嘟着小嘴吃爆米花,说她是鬼我打死都不信了,嚅嗫了几声,小声问,“你....你不是鬼??”
“切!我可从头到尾都没说我是鬼,你自己觉得而已!”
她咯蹦吃着爆米花,露出雪白的贝齿瞪了我一眼,笑得花枝招展,撩了撩额头乌黑的发梢。
“我昨晚正在厕所偷懒玩手机,谁知道忽然有人不敲门就进来了,我当时吓了一跳,如果当时我真在上厕所,那不是被看光吃了大亏?所以啊,当时我就打算吓他一下出出气,谁知道他还当真了,还被我吓跑了,我心想这个新人逗死我了。”她掩着嘴唇吃吃的笑。
我感觉被水淹没,不知所措。
她看着我眯起眼睛,又说:“可谁又知道接下去更逗了!我当时继续蹲在厕所玩手机,还没过一阵子,那家伙竟然又来了,这一次竟然还在厕所门外求饶起来,说让我放过他,我当时就想,这个家伙真是有趣极了。”
“那、那你的眼睛怎么是白的?”
我惊得跳起,脸开始都涨红了,听着眼前的女孩在打趣自己,羞愧得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你说眼睛?”
她扭头看着我,狠狠翻了一下白眼,可爱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你昨晚看到的白色瞳孔,是不是这样啊?”
我呆呆的点头。
难道昨晚是我自己吓自己,被害妄想症?
我此时恍悟,我当时或许并没有冒犯第三条规矩,是因为里面恰好有一个女生在上厕所,所以我贸然推门进去也没有触犯禁忌。
那么我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女生的恶作剧,而已?
想到这,我感觉羞耻万分,想不到被一个可爱女生给戏弄了,还吓得魂飞魄散,自己羞耻的样子被看得通透,活像一个小丑。
现在想想也对,我当时的门都是半虚掩着的,没有遵守规矩吓得魂飞魄散,都没有提起勇气推门,不由得为当时怂而感到羞愧。
“自我介绍一下,办公楼的沈芸,平日里负责殡仪馆的外围和家属接待,请多多指教。”她抽吸了一口可乐,看了一眼面红耳赤的我,又笑出声,“你真有意思,还真的脸红了。”
何止是脸红?
我现在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我心里羞耻感爆棚,自己被吓得一愣一愣的。但她那可爱的样子,清纯的面孔却让我的心脏砰砰直跳。
“那么,我们现在牵手,没有意见了吧?不怕了吧?”她看着我,伸过小手摆在我的面前。
“不是说,禁止同事间的恋爱吗。”
我小声嚅嗫着嘴唇,实在摸不透她的意思,如果说刚刚是为了吓我,现在就没有理由让我占便宜了。
“你真傻!又蠢又怂!”
她露出微笑,“是禁止呀,但禁止的是相爱,但是如果只是你单单爱上我,我不爱你就没有任何事情,摸一摸也没有任何关系,我就想调戏你,看下你羞涩的样子。”
我尴尬脸红,也有种被这个女生调戏的感觉。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怪不得之前和婷姐那无意间的亲密接触,她穿着单薄的内衣内裤几乎赤裸,和我以那古怪的姿势都睡在一起到天亮了,还不算触碰禁忌,原来不是指单纯的肢体接触,就是恋爱。
我看着摆着面前的玉手,又不是柳下惠,既然是对方要求的,还想捉弄我,我就大方的抓过沈红芸的手牵起来,和她肩并肩看着大荧幕。
“女孩子的手好软。”
她的手滑嫩细腻,让我幸福得心脏狂跳。
说实话,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牵女生的手,还是以约会的名义,刚刚因为以为她是鬼,吓得没敢多想,现在一想感觉这手不仅仅我是见过最漂亮的手,还真的摸着好舒服。
可是她的小手还是凉凉的?
“我天生体寒,是不是感觉像是摸到了死人的手?”她撇了我一眼,继续抬头看着电影荧幕,嘟着小嘴,认真的抽吸着可乐。
是和我从小到大摸到的死人手一模一样,是彻骨的冰冷。
我倒也没有在意,鬼哪有这么漂亮可爱的,还会吃东西,还能在大白天出没,我又不傻。我又不是没有跟着半桶水的老道,从小到大见过各种各样的鬼怪和不干净东西。
我可以肯定,鬼是没有这样的!!
我整颗心瞬间松软了下来,起码我没有触碰到那五条禁令,我还活着,这就是最大的好事。
现在感觉殡仪馆虽然阴森,很多人闻风丧胆,但是还是有很多美女,比如说成熟端庄的婷姐,还有这个美丽嗔怒的可爱女生沈芸。
她既然愿意和我牵手,我就偷偷的用力捏了捏她的小手。
她扭头白了我一眼,没有理会我的放肆,继续抬头看着电影,忽然说:“你果然又怂又色。”
我尴尬的笑了笑,心道还不是你调戏我的。
我也渐渐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时不时嘲讽我几句,是一个非常俏皮,还逗人调戏人的漂亮女生。
浑身散发着明媚活泼的气息,像是阳光下的向日葵,总是不经意绽放明媚的笑脸,这样的活泼女生一定很有人缘,是众人瞩目、围绕的焦点中心,不像我这个从小到大孤僻没有朋友的男生。
我彻底放松了心情,牵手美女作伴一起看电影,是一个穷屌丝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儿。
这部恐怖电影一直在网上评分很高,不得不说这部电影的结局是神转折,意料之外的展开。
落幕散场后,旁边的人纷纷涌开。
“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故事,你觉得如果你是这个主角,你能承受过多少次死亡回轮?”她忽然若有所思,认真的扭头问我。
我低头认真思索了一番,老实的说:“我又不是什么超人,又不是这个女主角,能为了自己的孩子无数次在那不断的轮回中拼命,如果是换作我,估计没两次都崩溃了。”
“但那如果是为了我呢,为了救我你会怎么样,能像她一样吗?”她呆呆的盯着我。
我一愣。
想不到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女生会问我能不能为她去死,但我虽然是个穷屌丝,也知道是很多女生都会问的问题,女生往往喜欢问男生能为她做到什么程度。
但这起码比“老婆和母亲,落入水中救谁”的问题好得多了,我又不傻,连忙说道:“为了你,不管是死了多少次,不管是承受多大的痛苦,我都会去救你!”
我脸皮子薄,说出这一句话感觉尴尬得不行。但是我却发现沈芸在我说完之后,呆呆的盯着我。
她眼睛忽然红了,痴痴的看着我。听着我的这一句蹩脚的情话,她整个人仿佛像是石化了一般。
“你果然很有趣,还好昨晚我没有杀掉你。”
她忽然起身,开口淡淡的说。
仿佛没有听到我那蹩脚的情话一般,她平静的四处看扫了周围的人群,发现电影院的人基本上走光了。
“这.....”
我抬头看着她,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这种恢复如初的古怪冷淡口吻,让我的心一下子冰冷了大半截。
“电影院人散得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出去了。”
她把放在椅子上的雨衣拿起来,重新披着身上,又认真整理黑色雨衣,戴上兜帽,把整个身体再次掩藏在黑色中,严严实实的,似乎不能让自己暴露在阳光下。
“好了,现在的看电影这件事情,真的非常有意思。“
”你也很有意思,我们出去吧,再去其他地方转一转吧,能告诉我,接下去情侣一般还会干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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