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专送凶宅外卖的骑手。
第一单是送到空置十年的别墅,保温箱里的烤鸭莫名消失,只在餐盒里找到三张烧给死人的纸钱。
第二单送往废弃医院的停尸间电梯,牛肉炒饭的香气引来上百只老鼠集体撞墙自杀。
第三单更离奇,城中村火灾现场的四楼窗口伸出一只焦黑的手,取走奶茶后留下黏稠的液体。
第四单的备注写着:“放到后院槐树下,敲碗三声,勿看屋内。”
我照做时,听见屋里传来菜刀剁骨的闷响,和母亲哄孩子睡觉的儿歌。
地上浮现暗红色文字:“明晚11点,送四人份宵夜来,菜要够硬。”
我查过档案才知,二十年前这户人家被灭门,凶手用母亲的头骨当碗,喂孩子吃下掺着父亲骨灰的肉羹。
我的电驴子喘息着停在了“鸿运茶餐厅”的昏黄招牌下,像一条搁浅的老狗。
刚推开那扇油腻腻的玻璃门,扑面而来的就是那股混杂着廉价洗洁精、隔夜油烟和湿抹布气息的“老港味”。
几台挂壁风扇在头顶有气无力地搅动着浑浊的空气,嗡嗡作响,徒劳地对抗着这个城市南腔北调汇集的溽热。
几个满身汗气的汉子捧着冻奶茶,操着天南地北的口音,唾沫横飞地争论着刚才赌马场的得失输赢。
这,是我这几天刚找到的据点。
骑手们来来往往,信息在这里最快,像污浊水流里窜得最急的小鱼。
“喂,新来的!”
柜台后面传来一声带着浓重口音的招呼。
老板老王正埋头在一堆油乎乎的塑胶饭盒里,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听到铃声猛地抬头,一双小眼睛精明地扫过店内,“电话!”
他下巴朝角落一努,“你的单。”
角落里,一部老掉牙的转盘电话机独自趴在油腻的吧台上,与这市井的喧闹格格不入。
它的外壳是那种二十年前流行的土黄色塑料,如今已磨损得发暗发黑,布满经年累月的油污和划痕,显出一种肮脏的顽固。
我走过去,听筒冷冰冰地贴着耳朵,一股金属锈蚀和灰尘混合的怪味钻进鼻孔。
听筒那头,没有信号接通后该有的电流嘶嘶声。
那感觉很奇怪,像是信号线早已被人掐断,又像是话筒内部彻底掏空了所有元气。
极短暂的、几乎是幻觉般的死寂凝固了一秒。
紧接着,毫无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