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支柱,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她看着陆沉脸上那清晰的痛苦和眼中深不见底的疲惫,看着他那只被火焰灼伤的手…还有地上那堆代表着陆氏半壁江山的、冒着青烟的灰烬…他说,他用这半壁江山烧给她看…一股难以形容的酸涩猛地冲上鼻尖,眼前瞬间一片模糊。
她用力眨了眨眼,试图逼回那股汹涌的泪意,却徒劳无功。
滚烫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顺着冰冷的脸颊滑落,砸在紧握着旧表的手背上。
七年。
两千五百多个日夜。
她背负着仇恨踽踽独行,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不敢回头,不敢软弱。
她以为她的眼泪早已在那个冰冷的雨夜里流干了。
却没想到,在这一刻,在仇恨的基石被彻底颠覆的废墟之上,在真相如同熔岩般灼痛灵魂的瞬间,眼泪竟会如此汹涌决堤。
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那块冰冷的旧表硌在掌心,硌得生疼,却仿佛成了连接过去与现在、父亲与眼前这个男人的唯一纽带。
陆沉看着她无声滑落的眼泪,看着她倔强咬唇强忍啜泣的模样,眼底翻涌的痛苦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伸出手,似乎想拭去她的泪痕,但手臂抬到一半,却又僵在了半空。
那只被灼伤的手背,红肿的水泡在昏暗光线下格外刺眼。
他最终只是缓缓地、沉重地放下了手。
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砾摩擦:“我…没能护住林叔。
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债。”
他顿了顿,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坦诚,“这些年,我一直在查。
当年做局的人,藏得很深,势力盘根错节。
那份风险报告,那份伪造的签名,只是冰山一角。
他们利用我,利用那份报告引爆了林家的危机,借势吞并了东港大半的航运份额。
林叔…他是被灭口的。”
林烬猛地抬起泪眼,模糊的视线里,陆沉的脸庞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坚毅。
“这把火,”他指了指地上那堆灰烬,又指了指自己,“在我心里烧了七年。
烧得我日夜难安。”
他的目光灼灼地锁住她,“今天烧掉这些,是断尾,更是诱饵。
我要让那些人以为我陆沉完了,以为我为了一个女人自毁长城,以为有机可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