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纺厂的活计渐渐顺手起来。
其他女工知道她是孤儿,又考上了京大,待她尤为照顾。
安宁很感激她们,但凡有人有事要顶班,她都主动帮忙。
从厂里干完活,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在家门口遇上了霍立民。
他靠在门边,见安宁回来,眉头微皱,“这就是你说的靠自己?”
安宁没理他,径直往里走。
“拿着。”
他直接将个信封塞她手里,动作快得让人躲闪不及。
安宁后退两步,信封掉地上,散落出几张大团结。
“这算什么?”
她声音发冷。
霍立民没多想,只是不想她那么辛苦。
“我舍不得你去做苦工……不需要。”
安宁声音更冷些,脊背挺得笔直,“我能养活自己。”
“那就当我借你,好不好?”
他嗓子哑得厉害。
“我们什么关系?”
她突然笑了,“你以什么身份给我钱?”
这句话如利刃,捅得霍立民鲜血淋漓,呆愣在原地。
“我说过,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那你需要谁的帮助?”
霍立民一把攥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捏碎她,“乔慕的吗?”
安宁不明白他怎么又扯上乔慕,“谁的我都不需要!”
“放开……”她试图抽回手腕,却被他拉住按到自己胸口,“不放。”
“你不会以为乔慕会看上你吧?”
他猛地逼近,眼里烧着骇人的光。
“他家那样的背景,怎么可能任他找个毫无背景的孤女。”
“我同谁在一起,不用你管。”
“你就是他解闷的玩意,我才是真心爱你的。”
霍立民突然掐住她的下巴:“阿宁,我们才应该永远在一起。”
“疯子……对,我疯了。”
霍立民突然松开她,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是疯了,才会推开你。”
“张婶……”安宁朝他身后大叫,趁他分神,狠狠踩了一脚,快速跑回家锁上门。
任他拍打,不再开门。
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大口喘着气,她才惊觉后背早已湿透。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怎么可以这么欺负自己?
他凭什么觉得他们还能回到过去?
可笑!
接连几日,安宁出门时总不自觉加快脚步。
但那个总阴魂不散的身影,真的再没出现过。
可这天,安宁刚出厂门,就被人叫住。
“安宁。”
顺着声音望去,安宁神情一滞。
“阿姨。”
竟然是霍母。
“我们找个地方坐会。”
两人坐在老正兴。
霍母还给她点了草头团子。
她一贯喜欢安宁,小时候知道儿子偷偷给她塞吃的,总是笑着准备双份。
后来也是她压着霍立民娶了自己。
婚后,她待她犹如亲生。
在安宁心里,霍母替代了妈妈这个角色。
“你和立民怎么了?”
霍母的记忆停留在两人一起下乡时。
她知道安宁爱着自己的儿子,可这次回来,两人明显出来问题。
儿子整日魂不守舍,也不见带安宁回来。
“阿姨,”安宁不知道怎么解释,“我们不可能了。”
“是那浑小子做错了什么?
阿姨让他改。”
“他这两天把自己锁在房里不出门,阿姨希望你去看看他。”
安宁摇摇头,“这是我同他的事,我们回不去了。”
安宁知道这是霍立民的苦肉计,但是她不会回头。
霍母眼眶湿润,“是他没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