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姆妈:宁宁该上小学了吧……”安宁眼泪砸在信纸上,手抖得不像。
原来,她的妈妈就在京市,知道她几岁换牙,在哪上学,知道她总生病,爱吃糖。
可,她从来没回来看过她。
最新的那封信停在十年前。
“姆妈:你要做外婆了……我听你的,往前看,不回头了……这辈子,大概不会再写信了。”
墨水在这一行晕开,像被水渍浸过。
信里夹着一张发黄的汇款单,附注写着:安宁学费。
原来,妈妈根本没死。
可是,她却不要自己。
安宁拿着信纸,掩面而泣。
她想要个答案。
乔慕带着东西,推门进来,只见安宁坐在黑暗里,神色漠然。
“怎么了?”
安宁陷入自己的世界,并没回应。
乔慕蹲下身,伸手抬起她的脸,望着她询问。
“你这是怎么了?
发生什么了?”
安宁看着他,情绪突然崩溃。
“为什么没人要我?”
声音发颤,喉咙口发出呜咽声,如一头受伤的小兽。
乔慕看着她眼里满是怜惜。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可她这么好,怎么会没人要?
伸手将人揽进怀里,安慰道:“怎么会?
你这么好,怎么会不要你?”
安宁回手抱住他,贪恋着男人身上的温暖。
眼泪似决堤般,将这段时间的委屈全部宣泄出来。
“呜……”乔慕任她在怀里哭着。
不知过了多久,安宁才稳定下来,从他怀里退出来。
“谢谢你……”乔慕伸手扶上她的肩,一手拂去她脸上的泪,看着她的眼,满眼心疼:“一切都会过去的。”
腊月二十九,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年。
拒绝了邻居的邀请,安宁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家里发呆。
一月中旬,录取通知书已经陆续发出,安宁预计她的也快了。
探亲假还有十五天,她打算过完年再回农场。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安宁以为是邻居,起身开门,抬头一看,瞳孔骤缩。
竟然是霍立民。
他站在门外,穿着厚厚的军大衣,肩上还落雪。
她下意识就要关门。
“阿宁,等等!”
他猛地伸手抵住门板,手腕被门夹住,痛得皱眉,“别关门,我把录取通知书给你带回来了。”
安宁手上力道一松。
没想到录取来得这么快,她以为起码过完年才能到。
霍立民进了屋,掏出一个牛皮信封递给安宁。
红色封面,烫金字体,刺得她眼眶发疼。
她真的考上京大了,可姥姥却不在了。
“姥姥的事,你别太难过……”霍立民一向跟着安宁叫姥姥,知道她离世,他也十分唏嘘。
前世,老太太因为不同意安宁放弃学业,气得突发脑出血。
这辈子,竟然还是一样的结局。
命运的轨迹并没改变。
他觉得冥冥中自有定数,他同安宁也会有转机。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他试探着问道。
“用不着你管。”
安宁声音冷淡。
前世,她嫁给了他,在家待产,成了围着孩子和男人转的家庭主妇。
而他则进入京大,毕业后,通过家里的关系进了计经委,一路高升,做到商业局局长。
这辈子,她要为自己活。
“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霍立民声音低哑,带着小心翼翼地恳求。
“不必。”
语气平静,却坚定。
“阿宁……”他向前一步,看到她退后的脚步,又停住,“姥姥不在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我们没有关系了。”
她坚定地摇头,一字一句,“我不需要你。”
“不是,安宁,我只是想要弥补……”他上辈子眼瞎心盲,才会被李晓蓉蛊惑,冷待这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人。
现在,他不奢望她能立马原谅自己,但他想要弥补曾经的过错。
“我说了不需要。”
安宁眼眶泛红,“霍立民,你是不是觉得我离了你活不下去?”
“可是,阿宁……”煤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映亮她眼角的泪痕。
“霍立民,”安宁打断他,“我们没有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