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立民脸色铁青,将捏碎的窝头拍在桌上。
午饭时没看到安宁,以为她去替自己割玉米了,特意留了两窝头。
去田里没找到人,转头见她在同乔慕说笑,心头的火一下就蹿了起来。
“霍知青说笑了,我可是完成任务才来吃饭的。”
安宁收起笑脸,声音淡漠。
“我说我的田。”
“你的田,你自己没长手吗?”
“你不是每天都……”都来帮他割玉米吗?
他嘴巴微张,一时语塞。
有外人在,他说不出口。
“哟,有人是想软饭硬吃?”
乔慕看热闹不嫌事多。
“霍知青,我说过我们不熟,以后少接触。”
安宁看着霍立民涨红的脸,心底冷笑。
“省得被人误会。”
她不想破坏他同李晓蓉坚实的“革命情谊”。
霍立民听到她的话,心一动。
果然还在闹脾气,只是这次闹得过了些。
平时闹归闹,她还是主动贴上来替他干活。
今天却自私地害他没完成任务,他也很生气。
他不会宠着她,任她闹。
“安宁,你闹够了没。
我说过不是故意留你独自整理农具的。”
他忍着不耐,继续解释。
“我同晓蓉是纯洁的革命友谊,她手扭了,不能割玉米。”
“她不能割同我有什么关系?”
安宁告诉自己不要难受,可心却不听她的。
“你怎么会变得这么自私?”
她被气笑了。
“我自私?
霍立民你扪心自问,我安宁哪点对不起你?”
他高烧,自己连夜走了十里路去县医院求药。
他被罚去挖河渠,自己天天跑去帮忙,弄得满手血泡。
缺粮时,偷偷省下窝头塞给他,自己饿得走路都打晃。
可他都不记得了。
可笑。
“你别无理取闹!
等你冷静了,我们再聊!”
霍立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憋出一句话,逃走了。
安宁不愿理会这个喜怒无常的人,她还有事请教乔慕平。
“乔技术员,我想请你帮忙。”
她把玉米田闹鬼的事同他简单讲了下。
“帮我确认下鬼火怎么来的。”
安宁知道乔慕后来考入了京大,学识广博。
她可不信真有鬼火。
“黄绿色的光?”
乔慕平想了下,“等会你带我去玉米地看看……”他心里有了猜想。
两人低头讨论,并没注意到窗外一闪而过的人影。
接连几天,两人忙着商量捉鬼大计,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众人都知道安宁喜欢霍立民,整日为他忙前忙后。
现在,纷纷看看戏。
“这安宁看上乔技术员了?
怎么不替你割玉米了?”
“我可听说,有人看到乔技术员半夜从她那土房出来……闭嘴!”
霍立民看着凑在一起两人,胸口翻涌着无名的情绪。
这几天安宁见他就躲,也没替他干活。
哪怕路上遇到他和李晓蓉谈笑,她都没分过半个眼神给他。
他只能凌晨就去田里,赶着干完,再替李蓉蓉割玉米。
手上的血泡破,长了又破,破了长,疼得他睡不着。
她倒好,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
听着流言和别人的调侃,心里的郁气堵得他喘不过气来。
安宁并不清楚霍立民的心思。
自从食堂闹掰后,她已经尽可能避开这两个晦气的人。
收工后,她心不在焉地走着。
连续蹲了几夜,没抓到鬼,她有些丧气。
难道他俩想岔了?
突然,她手腕一紧,竟被人拽进了农具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