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了一天一夜,不知给我打了多少电话,却始终没等到我的消息。
只等到了那份把许家置于死地,沾染着我父母鲜血的对赌协议。
看着协议上的文字,陆衍之额头冷汗滴落。
协议上的条款近乎苛刻,要求许家二十四小时内,融资五个亿。
如果二十四小时内融资不到,许家的核心技术和全部资产,就要抵给甲方。
这对陆衍之来说,只是一个数字,可对刚刚恢复元气的许家来说,简直难如登天。
一旦签下,就注定无法翻身。
可落款处,乙方清清楚楚签着我的名字。
甲方,却盖着陆氏集团的公司印章。
可他清楚的记着,他从未签署下发过这种文件。
这些年他虽然难为许氏,但每一步都是为了把许氏扶起来。
只要再过一段时间,许氏集团就能彻底恢复元气。
可……怎么会这样?
“陆总,所有资产已经清点完毕,许氏的公司也已经注销。”
“找,去找……”陆衍之指尖不觉用力,那份对赌协议起了褶皱。
“无论用什么办法,去把许茉给我找回来!”
他冲上楼试图期望着,我会像以前一样,悄悄躲起来。
可屋内什么也没有,只有手机安静的躺在桌子上。
上面他的留言记录,成了无声的讽刺。
我就这样,离开了他陆衍之的世界。
他发了疯一样四处找我。
直到第二天天明,他才得到消息。
有人在机场看见过我。
陆衍之不顾形象,冲到了机场。
而我乘坐的飞机正在缓慢起飞。
我居高临下,看着陆衍之追着飞机。
尽管看不见表情,他的崩溃和失魂落魄,也表现的淋漓尽致。
可我心中,平静漠然的如同死水。
陆衍之,再见了。
再也不见。
飞机消失在天际线。
陆衍之身形猛的晃了一下,胸口压了一口甜腥。
他低下头,就看见了地上还未被清晰的血迹。
“这,这是?”
“抱歉先生,我们马上清理,那位女士刚刚才登上飞机。”
机场人员专业的回复他。
周围人小声议论着。
“都说艺术家精神不太正常,那位女士估计是行为艺术,满脚鲜血啊。”
……陆衍之耳中一阵嗡鸣。
他神情恍惚,看着地上被逐渐抹掉的血迹。
“不可能,不可能……福伯,你跟我说,这是假的对不对?”
“茉茉她什么都没带,她的证件还在家里,她,她怎么可能离开?”
陆衍之咧开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陆少,我问过了,许小姐是被她大学导师带走的,走的是特殊人才通道,所有证件全都是临时加急。”
陆衍之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量,呆呆的看着天际线。
是福伯把他拖回了别墅。
他呆坐了一天一夜。
那些被遗忘的过去,像是夕阳下的朝花,纵然美丽,却带着毫无意义的伤感。
他想起,我被塞到他床上的前一天。
还拿着佛罗伦萨的录取通知书,兴奋的拉着他庆祝。
我们还憧憬着未来。
决定我在意大利进修艺术,他在国内努力挣钱。
等我功成名就,他就给我举办最豪华的婚礼。
那时的我,像向阳的花。
有大好前途,世界一片光明。
即便我不是许家的大小姐,不是他陆衍之的未婚妻。
我也足够优秀。
那时他是多么庆幸,会被这样的我喜欢。
可第二天,他从床上醒来,看见我,想起我端给他的红酒,只觉得整个世界都碎了。
“福伯,这些年,我从来没爱过别的女人。”
“就算她这么对我,我还是只能爱她。”
“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为什么我这么爱她,她却一点都不爱我。”
“明明她只要跟我说,只要一句话,我把整个陆家给她都可以。”
“可她……我带那些女人回来,只是想看她对我低头,想让她说爱我,哪怕是假的,我也爱听。”
“但她跟我歇斯底里的怒吼,理直气壮要我的爱时,我却觉得凭什么……凭什么,她什么都算计了,凭什么她不爱我,还一定要我爱着她。”
陆衍之如同木雕一样,坐在沙发上,只有嘴不停的动着。
他内心的痛苦,没办法被任何方式宣泄出来。
只能不断积压着,像滚开的热油,一遍遍淋在他的灵魂上。
“她为什么要走?
你为什么放她走?
我让你去送衣服,你把她拦回来不行吗?!”
陆衍之痛苦的颤抖着。
他清楚的知道,让我走这三个字,是他亲口说出来的。
可他不敢接受这个事实。
福伯毫不留情的说道:“少爷,是你逼走了许小姐。”
“不可能!
茉茉前几天还在求我不要离婚,我怎么可能逼走她?”
陆衍之拉开抽屉。
试图用里面一沓沓被我拒绝过的离婚协议,证明我对他的爱。
福伯却把对赌协议再次递到他面前。
“少爷,这个协议,是那些姑娘,以你的名义,逼着许小姐签下的,就在您坐着的地方。”
“二十四小时内,许小姐给您打了九十九个求救电话。”
“可林秘书说,你,在忙。”
“许小姐等了您二十四小时,直到协议生效。”
“许家彻底破产了,许家二老受不住打击,跳楼自杀了。”
“您带着林秘书进来的前一刻,许小姐刚签完火化同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