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才让滚烫的额头,终究又猛地攥成拳头,青筋暴起,“它要……锁住娃子的魂……拖进黑水底下……偿命……嗒”一声闷响,阿妈手里的木盆掉在地上,浑浊的洗布水泼了一地。
她身体晃了晃,被阿布这剥皮见骨的话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瘫软地坐倒在地上,压抑的哭声终于漏了出来,呜呜咽咽,像是小兽临死的哀鸣。
阿布猛地转过身,那双深陷浑浊的眼窝里,再没有一丝浑浊,只剩下某种近乎疯狂、濒临破碎的冰冷死光,刀子一样戳着扎西的喉咙!
“娃!”
阿布的声音像钝锯在骨头上拉,每个字都带着血腥气,“债主……是那河妖……要偿命债……只能拿命填!”
扎西的心猛地沉下去,沉入无底冰窟。
阿布喘着粗气,枯槁的身体摇晃着,下一句话从牙缝里挤出来,像磨碎的冰碴子:“命换命……血债血偿!
只有……把你自个儿的命……填给河妖!
也许……也许还能……把你弟弟这半条小命……从阎王手里……拽回来!”
“哐当!”
扎西手里添牛粪的铁钳子掉在石头上,火星四溅。
阿布的话就像一块千斤重的、冻透了的大青石,狠狠砸在扎西的心口上!
砸得他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
命?
自己的命?
填进去……换才让?
才让痛苦蜷缩的小身体,烧得通红的脸颊,还有那手心正中央……那抹死死烙印在皮肉上、不断裂开的、冰冷妖异的幽蓝……像烧红的铁,一下下烙着他的心尖儿。
一股难以形容的腥气顶上了扎西的喉咙,像是涌上了一口混合着泥巴铁锈的冷水。
帐篷里静得可怕。
炉子死寂着,只有牛粪烧烬后细微的噼啪。
阿妈的哭声停止了,只剩下短促压抑的抽泣,身体筛糠似的抖。
才让那破风箱似的、艰难又滚烫的呼吸声,“呼哧……呼哧……”一下,又一下,如同沉重的磨盘,在这死寂里无比刺耳地碾磨着巴特尔的神经。
不行!
他才八岁!
那该死的蓝色!
那该死的石头!
那该死的河里爬出来的妖物!
一股混杂着绝望、愤怒和巨大冰凉的决心,像烧沸的铁水混着刺骨的寒冰,在扎西胸膛里猛地炸开——填!
那就填!
他猛地转过身,不再看炕上那个小小的身影,也不再看阿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