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玻璃盒中那两朵相依的并蒂莲,最终定格在花瓣深处那些丝丝缕缕、如同血丝般缠绕蔓延的暗红色沁痕上,“问题,就出在这‘沁色’上。”
他微微抬手,指向玻璃盒内簪头花瓣的深处。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他的指尖聚焦过去。
那暗红色的丝缕,在强光下显得格外妖异,如同美人唇上未干的血迹,又似某种深入玉髓的陈旧伤痕。
“真正的古玉入土千年,”苏珩的声音平稳,却字字如锤,敲在寂静的空气中,“受地气、水银、土壤矿物质的长期沁染,形成的沁色,无论是土沁、水沁、还是罕见的血沁,其色泽过渡都极其自然,由表及里,深浅渐变,如同云雾晕染开一般,带着岁月沉淀的柔和与温润。”
他指尖虚点着玻璃盒内那几缕刺目的暗红,“诸位请看这所谓的‘血沁’。
色泽是否过于鲜艳?
分布是否过于突兀?
边缘是否过于锐利,像是用极细的笔硬生生画上去、再用力压进去的?
毫无自然的渗透感和过渡感。”
拍卖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方才的恭维和赞叹仿佛被瞬间冻结。
周哲远的笑容彻底僵死在脸上,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握着座椅扶手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他猛地转头,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射向拍卖行总经理。
那位总经理早已是满头冷汗,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珩仿佛没有看到周围骤变的氛围,他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继续剖析着那致命的疑点:“更重要的是,真正的血沁,极其罕见,多出现在陪葬品上,且需极其特殊、密闭的埋藏环境和漫长的时间侵蚀方能形成。
其色泽应是深沉内敛的褐红或暗红,绝非如此……鲜亮刺目。”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再次指向那几缕红痕,“这种颜色,这种质感,更接近于人工合成的朱砂颜料,混合了特殊的胶质和溶剂,通过加热加压等手法,强行‘沁’入玉石的绺裂或人工开凿的细微孔道之中,模仿古玉受沁的效果。
也就是行内所说的,‘提油作伪’。”
“提油作伪”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拍卖厅。
人群里瞬间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嗡嗡议论声,惊疑、鄙夷、幸灾乐祸的目光交织成网,笼罩在